宗錦抱得很緊,赫連恆的氣息在他的鼻間飄;他深深吸氣,將整張臉都貼上男人。
他坐著,男人站著;他抱著,男人摸過他的頭髮。
“……我以為我這次真是死定了。”他悶悶地說,“和你可能真的緣分已盡。”
“休得胡言。”
“你若沒來,我便想著,到了陰曹地府,偷偷躲著等你壽終正寢,先同你解釋幾句再一起過奈何橋。”
“……”
“我有好些話沒同你說,被孫明海逮住的時候我後悔死了。”
赫連恆道:“我們還有許多時間,可以慢慢說許多。”
“不行,誰知哪日你就死了,誰知哪日我就死了。”宗錦再抱緊了幾分,像小孩似的,仿佛正在跟男人撒嬌。可他說出的話太沉,意義太重,是劫後余生的恍然大悟,也是懂得惜命後的坦誠相對。
“那你說,我聽著。”
“我這些日子一直在想,少時見過那一面,你怎麽就對我情深至此念念不忘了。”他說,“我又想,我這一生……我這兩世吧,有恩必報,有仇更必報;有仇好說,殺了便是;有恩也好說,或是金銀財寶相送,或是幫襯兩把,總歸是能報的。”
“嗯?”
“你的救命之恩我能報,你的情我怎麽報。”
赫連恆垂眼看他,只看到他的頭髮:“莫要想這些多余的東西,我從不需要你報答。”
“我思來想去,除了真心相待,再也想不出別的了。”
宗錦似有些哽咽,卻又硬撐著要將話說完、說穿、說透。
“赫連恆,今生今世,你我絕無背棄之時,”他說,“你可答應?”
“這算與我私定終生了?”赫連恆道,“既無三媒六娉又無八抬大轎,你未免太草率。”
“我隻問你答不答應。”
男人忽地拉住他的手,輕輕將他拉開,再蹲身,與他四目相對:“正合我意。”
宗錦蹙著眉,摟住男人後頸,凶猛又放肆地吻了上去。
第一百八十八章 賤籍又如何
宗錦發瘋似的索取,赫連恆也不肯相讓。
這個吻如同一場激戰,誰若是輸了半分,便會一敗塗地。
到他們松開彼此的唇,宗錦已經氣喘籲籲,顴骨上還飄著淡淡的紅。即便唇舌分開,宗錦卻依舊摟著赫連恆的後頸,手指不自覺地像在把玩什麽金貴的古董,在他的皮膚上輕輕摩挲:“……這麽堂而皇之的帶人來東廷,不止是為了救我吧?”
“是為了救你。”赫連恆似乎意猶未盡,倏然抓過他亂動的手,捏在掌心中,“其他的事隻算能算是順便。”
宗錦纖細的手指在他眼前,每每赫連恆注意到他的手,都會不禁在心中衡量——這樣一隻手,如何握得住刀。
可宗錦握得住,握得穩穩當當。
這些令人想不到,令人詫異的部分,也都是宗錦……都是尉遲嵐的迷人之處。
男人難以抑製地再遞上一個輕柔的吻,吻在他的指腹。
剛才明明有過更叫人羞赧的行徑,宗錦的難為情卻來得有些古怪,到這時才慌亂。他急急忙忙想要把手抽離,甚至忍不住道:“你做什麽……知不知道廉恥啊……”
“你我之間,不講這些。”赫連恆淡然說著,卻還是松開了他。
正當宗錦以為這死皮賴臉的人要好好說話了,赫連恆竟就著剛才的姿勢,蹲在他的腿邊就那麽伸手摟住了他的腰。
他驚慌到手都不知往哪裡擺,赫連恆的頭埋在他胸口,聲音悶悶地說:“總算是找到你了。”
男人總是能將話說得很淡泊,沒有過多的語氣可供人猜測他心中所想,因此除了相信字面的意思之外再沒有別的選擇。
宗錦最後只能用手撐著通鋪冰涼的邊沿,維持著自己的姿勢別往後倒:“……現在說這話是不是晚了點。”
“嗯?”
“這不該是……”明明無人在看他們,可宗錦還是難為情地偏過頭,看著石窟一角嘟囔道,“剛見面時該說的話……”
“現在說也不晚。”赫連恆緊緊摟著他,撒嬌似的在他懷裡說,“總算找到了。”
“……你以為我死了啊?”
“……我知道你不會死。”
“那不就是了,”宗錦道,“就算你今日不來……”
“我總會來的。不管你身在何處,我都會找到你。”
“……你真是不害臊。”宗錦低聲說著,話語變得含糊不清,“所以接下來,你想做什麽?”
“不是我想做什麽,是你想做什麽。”
“什麽鬼話,”宗錦道,“別跟我彎彎繞繞的。”
“可我所言非虛。”赫連恆說,“無非就是和東廷開戰,讓雍門氏歸於赫連門下……既然已經闖進來了,自然是要解決的。”
“……你其實只是想借機攻打東廷吧?”
“若不是你,恐怕還要等到秋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