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這話不可往外說,可是他的妻就是他的妻,別說是皇帝,天王老子那也得乖乖叫他一聲夫君。
還有什麽能比這更叫人得意的?
小皇帝親手將金叉插進赫連恆的發絲中,內侍官開始宣讀登基之詞;赫連恆慢慢站起來,隨著最後一句轉身看向文武諸臣。
“……新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萬歲萬歲萬萬歲——”
赫連恆抬手示意:“眾卿平身。”
內侍官再開口,送走了“先皇”和“先太后”,眾人便這麽看著,赫連恆一步步走上高位,坐上那把象征皇權的椅子。
而他卻看著宗錦,宗錦也看著他。
“朕初登基,處處需倚仗各位忠義之臣;此次皇甫禍亂,不少臣子戰功累累,現論功欣賞……”
內侍官宣讀奉上的手諭,念得宗錦肚子直叫喚;他原是已經聽過了,再聽也就是那些,實在是無聊得很。誰知內侍官停嘴,那些受封之人謝過恩後,赫連恆冷不防地點到他的名字。
“還有一人,此次禍亂中當為功臣之首。”男人道,“宗錦。”
“啊?外臣……不是,臣在。”
“封宗錦為定國將軍,封地久隆,可長居天都城;朕還要賜姓,”赫連恆鏗鏘有力道,“賜姓尉遲,更名尉遲錦,爵位同親王,世代承襲。”
宗錦愣了愣,甚至忘了他此刻須得謝恩。
但赫連恆並不等著他,反倒是繼續道:“也借由此,頒布第一道詔令,呈延國上下,廢黜賤籍;凡賤籍無姓氏者,賜封大姓有琴。”
“吾皇隆恩浩蕩——”
——
“……你為何不早跟我說,害得我嚇了一跳!”下了朝,赫連恆便往司宵閣去了;剛進門就被正在吃早點的宗錦一句質問,“你突然就賜姓尉遲,我,我……”
“我可是皇帝,”赫連恆笑著道,“你也太放肆了。”
“皇帝怎麽了,皇帝還不是我妻子,得意什麽?”宗錦不客氣道。
男人在他身邊坐下,旁邊侍奉的宮婢立刻會意地離開,留他們二人相處。
“別吃太多,今日還有得吃。”
“嗯?”
“我已賜婚,江意和漆如煙,今日便要成婚,”赫連恆道,“你不去看看?”
“哦?那我肯定要去湊熱鬧,”宗錦一下子就忘了剛才的事,眼睛亮亮地看向男人,“哎,你可是皇帝,這種熱鬧你也湊不了了,你都出不了天都宮……”“誰說的?”赫連恆道,“我是皇帝,我想去哪裡都可以。”“那種叫什麽來著?昏君?”“也無人規定我必得是明君。”“你可真不要臉。”“那也是皇帝。”
二人拌了好一陣嘴,赫連恆還真沒開玩笑,果真喚人拿了便服來,又傳了馬車來司宵閣門前,和宗錦偷偷摸摸上去。
“登基第一日就偷溜出宮的皇帝,你可是第一人。”
“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才值得名留青史。”
江意的宅子就在天都城裡,同樣是三進三出的大院,稱得上氣派。婚宴在從晌午開始,他二人喬裝到的時候,已經不少武將到了。見到赫連恆,寧差那些人便下意識地要跪;赫連恆搶在前頭道:“今日是赫連家的君主,不是呈延國的。”
“那也得講規矩不是……”
“我說免了,就免了。”
“是,主上……”
紅燈籠掛滿了府邸,下人們各個穿著喜慶的紅衣,宗錦四處看,一下子便看見了正在門口幫忙迎賓客的景昭:“景昭!”
“……哎?哥?!”
一見景昭,宗錦便將赫連恆直接晾到了一旁,快步走了過去:“……幫著張羅呢?”
“是啊,那江統領也算我半個師傅……”景昭打量打量他的腿,“傷好了麽?”
“差不多了吧。”
“哥又可以稱尉遲了,真好。”
宗錦笑起來,抿著嘴道了聲“是啊”,轉而又在景昭肩膀上拍了一掌:“江意都成家了,你什麽時候成家?”
“我?我……”
“無香走了也小半年了,你總不可能……”
“我知道,我知道,”景昭苦笑道,“有合適的我就跟哥說,到時候讓哥給我主婚。”
“好。”
二人正說著,外頭吹鑼打鼓的樂聲已經來了。
“新郎新娘到——”
宗錦連忙跑出去看,竟沒看到花轎——迎親隊裡沒有花轎,倒是兩匹駿馬系著紅花,江意一人牽倆韁繩,新娘戴著紅蓋頭,也在馬背上。
他看得起勁兒,赫連恆不知何時跑到了他身邊,突然湊在他耳邊低聲道:“……若是你我婚禮,怕是也只能省了花轎。”
“……那不成,”宗錦道,“我娶妻,可是要八抬大轎的。”
眾人簇擁中,江意下馬伸手扶住漆如煙;新娘子一個不穩,險些要摔,卻摔進了江意懷中。於是他乾脆抱著漆如煙跨過了門檻,臉漲紅一片,一直將人抱到了正廳中。江意實在是緊張,都沒察覺到赫連恆與宗錦來了;正廳中高堂之位空著,主婚人寧差站在一旁,一臉壞笑地看著江意喊道:“拜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