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意什麽?”宗錦說,“我來騎,你坐我身後便是。”
要怪只能怪小倌的個子太小,自從他變成宗錦後,都快習慣讓人帶著騎馬了。二人肩並肩往前走了些,北堂列的馬就拴在巷子裡,待他松了韁繩,就直接遞到了宗錦手裡;宗錦也不廢話,立刻飛身上馬:“喏。”
北堂列仿佛絲毫不在意誰騎馬,誰在前,當真就依著宗錦的脾氣坐到了後頭。
二人騎著馬,不算快地在街道上穿行;宗錦滿腦子都是赫連恆,像中了邪似的揮之不去。他隻好找北堂列閑聊,阻止自己想下去:“你怎麽在這兒啊。”
“我來買牛肉干。”北堂列說,“倒是你,小宗錦,你怎麽在這兒?這可離府裡遠得很。”
“那你還跑這麽遠來買牛肉干?”宗錦直接避開他的提問,“無香不是總給你做麽?你二人何時成親?”
“成親?”北堂列詫異道,“我怎麽會和無香成親?”
“……隨便說說。”宗錦接著往下聊,“跑這麽遠來買牛肉干,你也真是閑的。”
“這家店味道不錯。”
“哦?有多不錯?”
“嘗嘗?”
“好啊。”
宗錦話音剛落,便感受到身後悉悉索索一陣動靜;片刻後,褐紅的牛肉干遞到了他嘴邊。他本想直接張嘴接下,可又不知怎麽的,突然覺得這樣不太好。於是宗錦騰出手去接,再塞進自己嘴裡咀嚼了幾下——有點乾,有點硬,還偏鹹。
無香的手藝他嘗過,可比這好吃多了。
宗錦皺著眉將其咽下去,道:“有點鹹,沒有無香做得好吃。”
“是麽……我口味偏重。”北堂列說著,頓了頓再道,“……你還沒說,你怎麽會這兒。”
“啊我,嗯……我……”宗錦支支吾吾了半晌,終於才撿著話,“對了,軻州大獄在哪兒,你知道麽?”
“自然知道。”
“那正好,你帶我去軻州大獄走一趟?”
“去那兒做什麽?”
“今日湊巧遇見個人,私製火藥被抓進大獄裡了,”說起正事,宗錦便認真了不少,“我想找他問話。”
“若不是重罪,倒是也見得到。”北堂列道,“前邊右轉,我帶你去。”
“行。”
有了目的地,宗錦自然而然地加快了速度,北堂列一路在他身後指點方向,趕在那場大雨下來前,二人便遞到了軻州大獄。
軻州大獄建在靠城郊處,門前重兵把守,裡頭卻安靜,沒聽見什麽酷刑下的哀嚎。
宗錦這樣的閑雜人等自是不能入內,但北堂列可以。兵士們一見他的臉,便頷首行禮,高喝“北堂將軍”。北堂列點頭,和和氣氣地問:“聽說今日有個私製火藥的,帶我去見他。”
“是!”
二人在兵士的帶領下入內,大獄裡光線幽暗,不少牢房都空著,看起來像是軻州犯法之人甚少。宗錦一邊打量著,一邊忍不住小聲問:“怎麽赫連四城,作奸犯科之徒這麽少?”
“你有所不知,”北堂列道,“主上的意思,亂世重典。”
“有多重?”
“竊者斷手,匪徒削足,奸〇婦女刺字宮刑,殺人者斬首。”
“……那確實有點重。”宗錦道,“卻也不見軻州有多少殘疾。”
“重典之下,自然犯事者少了。”
言談間,兵士在某間牢房前停駐:“就是這個了。”
“開門。”北堂列言簡意賅,兵士也無半分質疑,看得出來北堂在赫連一族中的地位。
待到鐵門打開,裡頭被銬著手腳的原俊江被這聲音驚醒,連忙往門邊靠:“軍爺,軍爺,鄙人真的沒……”
都無須北堂列發話,宗錦便直接鑽了進去:“是我,還記得麽。”
“自然是記得的,這位小哥,”原俊江朝他作揖拜了拜,“您若是在赫連君面前說得上話,還請幫幫鄙人,鄙人實屬冤枉啊……”
“你先別慌,”宗錦道,“你若是有用,我自會想辦法救你。”
原俊江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他尋原俊江,也非為了一己私欲,自然也不怕叫旁人聽見。於是漂亮的小倌也不怕牢房裡髒,往稻草垛上盤腿一坐,豪氣萬千地揚揚下巴:“來,坐,坐著說。”
原俊江哆哆嗦嗦真在他面前坐下了。
北堂列在外看著,不自覺地勾唇;末了他又朝兵士擺擺手:“我在這兒,你去那邊等著。”
“你為何會想搗騰火藥?”宗錦問,“你又是哪裡弄來的火藥?”
“鄙人自小就是……喜歡搗騰這些,”原俊江面露難色,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那火藥,是、是鄙人自己做的。”
“哦……私製火藥,還真是。”宗錦道,“你怎麽做的?你會做?原料呢?”
“這,這軻州本是溫泉鄉,野外好幾處溫泉,我無意中發現溫泉邊上有,有硫磺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