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蔣澤楓了然,“那我在床上等你。”
顧引舟:“……”
他閉了閉眼,撫平了呼吸,翻出一件衣裳,背對著床邊脫下。
“看得見嗎?”他身後傳來蔣澤楓的問聲。
“嗯。”顧引舟肌肉緊繃,又加快了些動作。
“要不將蠟燭點上?”
“不用。”
顧引舟把褻衣穿在身上,綁繩索時,垂眸撫摸到身上凹凸不平的傷疤,默了默。
蔣澤楓希望他做個好人,可倘若他的曾經,就是一個壞人呢?
顧引舟無數次想,什麽樣的人,身上才會留下這麽多道疤痕,看起來都不是輕易的摔傷能解釋過去的。
他的過去,簡直就像是過著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顧引舟換了衣裳,回到了床上。
蔣澤楓嫌熱,沒蓋被子。
顧引舟躺上床,絲絲涼意從身旁傳達過來,蔣澤楓忍不住往他那邊湊了湊,半響沒見顧引舟有什麽反應,又往他那邊湊近了些。
這麽一下一下的挪著,他的手背狀似無意的貼在了顧引舟的手背上,蔣澤楓輕輕舒出一口氣。
“你方才可是做噩夢了?”蔣澤楓問,“我不是有意嚇你,只是見你睡的不太安穩,才湊近了看你。”
顧引舟輕輕吞咽了一下,呼吸很沉,“嗯。”
“你夢到什麽了?”
“古怪的夢罷了。”顧引舟說完,又加了一句,“記不清了。”
“哦。”蔣澤楓也沒追問,見把手背貼在顧引舟手背上,他沒抗拒,於是整個人都靠了過去。
顧引舟發現這段時間,蔣澤楓似乎有點長個了。
過了長身體的年紀,手腳卻比之前更為修長。
“睡吧。”蔣澤楓說,“有我呢。”
顧引舟:“……”
就是有你才睡不著。
顧引舟睡不著,蔣澤楓卻是睡得很好。
第二天窗外大亮。
雨停了,太陽自東邊地平線升起,鳥兒站在樹枝上,嘰嘰喳喳的叫喚著,蔣澤楓醒來時,顧引舟已經起床了,在院子裡除雜草。
蔣澤楓打算修屋頂,但沒什麽經驗,吃過早飯後,他拿著樓梯,上了屋頂看了眼,屋頂的雨水乾得快,他挪開瓦片,蹲著研究了好半晌,拿著榔頭釘子上了屋頂。
結果,一榔頭下去,本就岌岌可危的屋頂“刷拉——”一聲響,乒乒乓乓一陣聲響過後,屋頂變成了露天屋頂,陽光穿透那一個洞,照射進了屋內,留下一束光影。
“咳、咳咳……”蔣澤楓揮了揮面前的灰塵。
他覺著自己唯一算錯的,是這屋頂木條的結實程度——當初一定偷工減料了。
下頭聽到聲響的顧引舟心口一跳,差點以為蔣澤楓從屋頂摔下去了,他後退了幾步,看到上面蹲著的蔣澤楓,才松了口氣。
“別弄了,下來。”他說。
不用顧引舟說,蔣澤楓也沒打算繼續敲了,他怕他修個屋頂,最後把家給拆了。
蔣澤楓的房間一片狼藉。
屋頂的瓦片掉落下來,在房中成了碎片,他的桌子都沒能避過這場無妄之災,他站在屋中,仰頭看著上頭的洞。
“挺好,屋裡頭曬太陽。”
這足以窺見蔣澤楓那點沒心沒肺的傻樂呵。
顧引舟:“你晚上睡哪?”
蔣澤楓理所當然的說:“你那啊,”
顧引舟:“……”
蔣澤楓:“哥,我一個人睡著熱,好些天都睡不好,但昨晚和你睡,就很舒服。”
顧引舟:“……”
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話嗎!?
“我們一起睡一陣,等天涼了,我就搬回來,成嗎?”蔣澤楓問。
顧引舟:“……嗯。”
心頭掀起的浪再大,到了表面也變成了平靜無瀾。
他甚至開始懷疑,屋頂是不是蔣澤楓故意弄壞的。
是他的話,顧引舟覺得,沒什麽事是他做不出來的。
蔣澤楓要知道了他的想法,只會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
往後能睡個好覺,蔣澤楓心情好,中午吃飯都多吃了些,顧引舟見狀,不由輕輕扯了扯唇角。
這人似乎非常的容易感到滿足。
兩人就此睡在了一屋,蔣澤楓挺喜歡顧引舟這個“床友”,顧引舟晚上不常翻身,連呼吸都很輕,睡在他旁邊,蔣澤楓從來不會被他吵醒。
蔣澤楓那漏洞的屋頂,兩人誰也沒再說,就讓它那麽漏著,好在後幾天也沒再下雨,蔣澤楓先前和顧引舟提過一嘴野豬的事,顧引舟放在了心上,上山都會帶點防身的武器。
不過一場大雨過後,野豬似乎都沒有那麽躁動了。
直至四天后,那頭撞傷過劉叔的野豬再次動身。
那日蔣澤楓和顧引舟一同上山,他背著一個簍子,打算去山上弄些草藥,兩人行至一處山崖底下,灌木叢發出不同尋常的窸窣聲響,他們不約而同的戒備了起來。
一頭野豬橫衝直撞的衝了過來。
蔣澤楓當機立斷,道了聲“分頭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