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臣夜敷衍了吃了兩口,不知道在想什麽。
蘭隨站在他身側,視線掠過易臣夜後腦杓一縷沒整理好的頭髮。
昨晚應該是他的噩夢吧,希望這幾天晚上他能老實點別再來了。
有點受不住。
“你吃了嗎?”他聽到易臣夜問。
蘭隨:“吃過了。”
“早餐太多了,我吃不了。”易臣夜說,“有點浪費,你過來,再吃一點。”
易臣夜偶爾會讓蘭隨和他一起吃早餐,而那些時候,基本上都是前天晚上易臣夜“做過夢”之後,所以蘭隨吃早餐不會吃的太飽。
聞言他也沒說什麽,拿了乾淨的碗筷,坐在了餐桌另一側。
易臣夜沒再動筷子,喝了半杯紅酒杯裡的液體,就在一旁看著他吃。
蘭隨吃東西動物不算慢,咀嚼食物時,臉頰邊的咬肌鼓動,透著有條有理斯文的樣兒,這會兒蘭隨沒再在一旁盯著他,所以易臣夜視線便似有若無的落在了他臉上。
仔細一看,他那張臉似乎比之前的一段日子蒼白了些,一雙狹長的眸子帶著藏的很好的疲憊。
易臣夜舌尖舔過尖牙。
似乎能回想起一點美味的味道。
在之前,他沒有哪一次喝鮮血是享受的。
這是他抵觸,卻又無法抗拒的本能。
蘭隨聽到一聲細響,抬頭的瞬間,又聽到一聲響。
紅酒杯在易臣夜手中被捏碎,杯中紅色液體從他指縫中流淌出來,冷白的膚色配上鮮紅的顏色,給人一種視覺的衝擊感,猶如被捏碎的玫瑰,頹靡豔麗。
易臣夜面無表情的垂下了眼簾,看著自己的掌心。
“易總——”蘭隨懷疑,易臣夜剛才是不是把這杯子當成了他,“沒事吧。”
吃飯吃到一半,飯桌上變成了一場血腥飯桌,醫藥箱打開放在一邊,蘭隨替易臣夜把扎進掌心裡的玻璃碎片挑揀出來,再給他處理掌心上的劃痕。
易臣夜坐在沙發上,看著蹲在他前面給他處理傷口的蘭隨,坦蕩敞亮的姿態,一點都沒有昨晚做那些事時的影子。
也正是因為蘭隨白天那種仿佛什麽都沒發生的狀態,才讓易臣夜好幾次懷疑自己不是在做夢,而後又打消那個念頭。
易臣夜抿了下唇,看著蘭隨鏡片後垂下的眉眼。
男人眉頭不自覺的微微皺著,這神情在他那張冷峻的臉上看起來很嚴肅——往下是他領口扣的一絲不苟的襯衫衣領。
蘭隨溫熱的手握著他的指尖,易臣夜痛了,會不經意的卷曲一下手指,又被蘭隨拉著伸直,他拿著棉簽清理完傷口,給他上點藥。
“不用。”易臣夜把手往回抽了抽。
用不了多久,這傷口就會愈合的。
“受傷了就該上藥。”蘭隨握著他指尖,把他的手拉回去,“這麽好看的手,要是留了疤,多可惜。”
蘭隨掌心的溫度對易臣夜而言有些高了。
他看著拉著他的那隻手,指甲蓋上是粉色的,月牙分布的恰到好處,看著優雅貴氣,蘭隨的手比他的手要大一些,要溫熱一些。
易臣夜無端想起了早上的那隻被蘭隨抱著進屋的小橘貓。
自己和那受傷的小橘貓,在蘭隨這兒,怕也差不了多少。
他繃直了唇線。
蘭隨感覺到了易臣夜周身氣場沉沉,他想,昨晚好像玩的是有點太刺激了。
易臣夜襯衫衣袖沾染了幾滴血,蘭隨拿著手帕去擦,還沒碰到,易臣夜就把手抽了回去。
“髒了,要換件衣服。”蘭隨說。
易臣夜讓他把衣服拿到他房間裡去就行了,這回換衣服他沒讓蘭隨進他的臥室,他待了近十分鍾,才從臥室出來,這一折騰,早餐都涼了。
這兩天天氣不怎麽好,蘭隨和易臣夜在同一間辦公室辦公,今天一天下來,易臣夜的目光都似有若無的往他那邊瞥,再就是看著自己那隻纏繞著紗布的右手。
蘭隨察覺到了來自易臣夜的目光,倒也沒問什麽。
總該給人一點緩衝時間。
蘭隨背著易臣夜托人去打聽了一下程憬的事,程憬昨晚從馬場被帶走後,就一直沒有回去。
今天蘭隨工作有些忙,易臣夜道手有些不舒服,把公司裡不少事就交給了他,維持一個大公司的運轉,每天要做的事要看的文件都不少,還有人情世故方面。
蘭隨投入工作會很專注,每到那時,易臣夜就會肆無忌憚的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直到晚上,回到了家中,蘭隨道給易臣夜把紗布拆開看一看,易臣夜坐在沙發上,蘭隨就蹲在他面前,拆開紗布後,發現易臣夜掌心的傷好得沒留下一點疤。
“恢復得不錯。”蘭隨說。
易臣夜對著蘭隨時,面上沒有什麽表情,轉過頭就臭著一張臉,屈指握了一下,掌心沒留下一點受過傷的感覺。
“要放洗澡水嗎?”蘭隨問他。
易臣夜:“不用。”
他走上樓梯,跨了兩階,又停下,讓蘭隨沒事不要進他的房間。
蘭隨微頓,“好。”
他回了房間,洗了澡,路過那面全身鏡時停留了一瞬,拿著毛巾揉了揉略有些長長了的頭髮,毛巾掛在了脖子上,他偏過頭,看了一下頸間的傷,昨天留下的痕跡有些重,還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