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傘很大,兩個男人在一塊還是需要擠在一起,但易臣夜沒有和蘭隨貼在一塊,蘭隨也沒有貼上去,兩人中間隔著一拳的距離。
傘面傾斜到了另一邊,露出了半邊穿著黑西裝的肩膀,雨點飄落在了衣服上。
店內燈光是溫馨的暖黃色,烤肉店人聲嘈雜,最熱鬧的一桌就是他們公司的人,大家夥都等著蘭隨和易臣夜,他們一來,就讓服務員上菜。
蘭隨和易臣夜並排坐下。
“蘭特助,你衣服怎麽濕了?”對面一個女人抽出紙,“擦擦吧。”
蘭隨偏了下頭,道“沒注意”,他伸手去接紙,中途被另一隻手截了。
“謝謝。”易臣夜溫聲道。
那遞紙的女員工不好意思的笑笑,說:“沒事。”
易臣夜偏頭,看見蘭隨肩膀上濕了的那塊,拿紙巾替他擦了擦,蘭隨偏了偏肩膀,“店裡熱,我把外套脫了吧。”
易臣夜:“……嗯。”
他垂下了手。
“謝謝。”蘭隨又說。
易臣夜沒有應聲。
蘭隨把外套脫下來,衣服濕透了些,裡面的襯衫也沾了點水,他拿了紙隨意擦了兩下,把外套搭在了一邊,偏頭感覺易臣夜興致似乎不高,沒怎麽說話。
有老板在這兒,員工也是有些緊張的,易臣夜看起來溫和,但還有一個蘭隨在旁邊,蘭隨平日在公司裡可不講情面,雖然員工出錯從不罵人,冷言冷語卻叫人更害怕。
“哎,你們看市內新聞了沒有?”
“那個療養院好像也出事了,也是兩個血洞被放了血。”
“吃飯呢,別說這個,晦氣。”
有人叫了聲蘭隨和易臣夜,問:“你要不要喝點什麽?”
蘭隨:“檸檬汁吧……”
易臣夜:“酒。”
兩道不同的聲音響起,不太和諧的交疊在了一起。
蘭隨側頭,“要喝酒?”
易臣夜:“出來玩,隨便喝點,你也一起吧。”
“我還要開車。”
“叫代駕。”
“要是喝多了,萬一有急事……”
“喝一兩杯,不會有事的。”易臣夜說,“而且……還有我在,你可以放心的喝。”
旁邊幾人看著他們兩人聊著,面面相覷,怎麽感覺氣氛……有點古怪呢。
沒幾分鍾,兩人就商討出了結果,讓服務員上了酒,還是白的,蘭隨喝了一口,有些辣舌頭,他嘗了一口就把酒杯放在了手邊,幫易臣夜烤肉。
易臣夜目光落在了蘭隨的小臂上,他的袖子疊了起來,小臂結實有力,手肘處還有一道傷疤,本要灌他酒的話在嘴邊繞了一圈,沒有說出口。
蘭隨烤好肉,放到了易臣夜的碟子裡,拿筷子夾著肉,用菜葉包著沾了醬,送到了易臣夜唇邊,“嘗嘗,吃點東西再喝酒。”
易臣夜嘴唇碰到了醬汁,他抿了一下,有些甜,他張嘴順著蘭隨的手把烤肉吃了,不小心咬到了他指尖,蘭隨很快退了出去。
他眼鏡沾了霧氣,手上有油,不太方便取下來。
“幫我把眼鏡取一下。”蘭隨對易臣夜說。
易臣夜抬起手,取下了他的眼鏡,做起來很順手。
眼鏡取下來後,易臣夜對上了鏡片後的一雙黑眸,狹長的眸子很好看,帶著漫不經心的隨性。
對視五秒後。
蘭隨:“放我口袋裡吧。”
“嗯。”易臣夜把眼鏡塞進了自己的口袋。
蘭隨以為他沒聽清,也沒重複,放哪都差不多。
旁邊幾個人明裡暗裡的看著他倆。
“蘭特助,你這服務也太到位了吧。”
一個男員工道:“哈哈哈,要是我吃烤肉有個人這麽對我,別說了,我嫁。”
“請認清你的性別可以嗎哈哈哈哈……”
蘭隨也跟著勾了下唇,調侃道:“我娶不了。”
他拿著紙巾擦了擦手指,易臣夜把這一幕收入眼底,咀嚼的動作停了一下,又狠狠的嚼了兩口,端著桌上白酒仰頭灌了口,喉結滾動著。
那邊的人又笑著聊起了別的話題,蘭隨問易臣夜:“還要嗎?”
易臣夜讓他也吃點,蘭隨一邊顧著易臣夜,一邊顧著自己,屬實忙碌,酒沒喝幾口,烤肉吃了大半。
“不喝點?”易臣夜睨了眼他手邊從開始到現在都沒喝完一杯的白酒。
蘭隨:“等會喝。”
易臣夜好像很關注他喝不喝酒,這個問題都問了兩遍了。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從另一處突兀的響起。
“蘭隨?”
蘭隨偏過頭,看見了一頭金發,金發下那張陽光的臉蛋兒憔悴了些,但還算精神。
“程憬?這麽快,你就被撈出來了?”蘭隨話說出口,頓了頓。
果然,還是不能多喝酒,說話容易不過腦子。
程憬步伐一頓,笑容有兩秒的扭曲,不過多被蘭隨嘲諷幾次,也就習慣了,他很快調整過來,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你先去吧,我碰著熟人了,聊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