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關注的是別的,進門後,他關上門,檢查了自己的東西沒有被動過,才松了口氣,伊弗萊從床底拉出一個小木盒子,裡面放著好幾把鎖,旁邊是一些鐵絲。
他觀察過鎖住洛斯修手腳的鏈子,鑰匙只有伯爵那兒有,但想要近伯爵的身,很難,伊弗萊嘗試過這一條路,發現行不通後很快放棄了。
而後,他改變了路線,選擇自己學撬鎖,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那個鎖並不複雜。
他目前已經拿鐵絲撬開了五個鎖,多加練習,等下次可以直接在洛斯修的鎖上先試一試。
明天不是維麗瑟去送飯,送飯的那個女仆警惕心比維麗瑟高多了,伊弗萊明天不能去探望洛斯修,不過今天特意給洛斯修留了吃的,他應該不會餓著。
一晚上過去了。
天空亮了起來,裝飾奢華的房間靜悄悄的,往常躺在地上修生養息的人坐在鐵籠邊上,看向沒拉緊的窗簾縫隙中透出來的一絲光亮。
他像是被關在籠子裡折了翅膀的鳥兒,貪婪而渴望的窗外的世界,銀灰色的眸子裡神色很淡,他不知道他在這兒待了多久,但總覺得已經很久了。
他現在能做的事,就像伊弗萊說的一樣,只能耐心的等待,等待舞會的到來,等待伊弗萊的到來,從沒有哪一刻,讓他覺得時間如常難熬。
他迫切的想要見到伊弗萊。
當門從外面推開的時候,他耳朵敏銳的捕捉到了外面的腳步聲,輕輕的,和男人靴子踩在地上乾脆利落的聲響完全不同。
不是伊弗萊。
他偏頭看過去,進來的是一位女仆,瘦瘦小小的,默不作聲的把食盒裡的東西放在了籠子旁邊,不等他吃,便轉身走了。
伊弗萊看著地上的碗,他知道,這會在明天才收回去,他每天只有一頓能吃,因為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除了伊弗萊,不會有人和他有過多的交流。
今天伊弗萊不會來了。
他在昨天和他說過。
洛斯修伸出手去,指尖無力而又控制不住的發顫。
他閉了下眼,靠在了鐵欄杆上,喘了口氣。
從天亮,到天黑,再從天黑,到天亮,這就是洛斯修在這裡的全部,即便是在這種消磨人意志的環境,他緊繃的神經也從來不會松懈。
他告訴自己,很快了……再等等、再等等。
而在接下來的兩天,洛斯修都沒再見到伊弗萊的身影,很快就要到舞會了,他忍不住的想他是不是反悔了,又或者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
伊弗萊的確是出了點小意外。
在兩天前——
“維麗瑟。”伊弗萊大步流星走到女仆身後。
維麗瑟沒有理會,低頭往前走,伊弗萊走到他面前,“維麗瑟,是我。”
維麗瑟輕哼了一聲,抬起頭:“你擋到我的路了。”
“你怎麽了?”伊弗萊問。
維麗瑟:“沒怎麽。”
伊弗萊:“那就好——我幫你去送吃的吧。”
維麗瑟不知道怎麽就生氣了,“才不用你幫忙,讓開!”
一天不見,維麗瑟的脾氣好像差了不少,維麗瑟繞開他,伊弗萊還想追上去,維麗瑟跑的更快了,伊弗萊看她一顛一顛的,擔心她把食盒裡的粥水抖出來,停下了腳步。
“我不追你了,你慢點走,別摔著了。”他道。
維麗瑟腳步更快了,她的身影消失在了樓梯上。
伊弗萊仰頭看了會兒,轉身往外走去。
他出去後,就看到門口鬼鬼祟祟的馬卡倫,被他撞破偷看,也不心虛,嘲諷的說:“維麗瑟是不會喜歡你的,你就死心吧。”
伊弗萊:“……”
今天怎麽都奇奇怪怪的?
之後兩天馬卡倫一直盯著他想找茬,他不想讓馬卡倫知道他去找洛斯修,乾脆白天在房間裡補覺,晚上值班,順便反覆的實驗著逃跑的路線,排除計劃裡的疏漏。
他只有這一次的機會。
如果被發現被抓到了,等待他的絕對不是什麽好的後果。
舞會是晚上才會開始,伊弗萊趁著白天外出了一趟,去拿他之前黑店裡定做的東西,付了尾款,他身上便已經窮得叮當響了。
當天色沉下來,夜晚才剛開始。
貴族們陸陸續續抵達舞會,馬車停了一排又一排,他們的仆人跟隨左右,女人們穿著頗有重量的蓬蓬裙,都能行走得身輕如燕。
“伊弗萊。”
伊弗萊正打算悄聲無息離開隊伍時,突然被那邊的男人叫了一聲。
男人穿著得體的黑色燕尾服,長發扎在腦後,一縷卷發從額角落下,這位是奧斯汀伯爵,他漫不經心道:“你是叫伊弗萊,對吧。”
“伯爵大人,晚上好。”伊弗萊抬起右手抵在左胸,行了個騎士禮。
——
伊弗萊沒來。
今夜外面很熱鬧,燈火通明,洛斯修從窗簾縫隙中還能看到外面的紅光,他知道,已經天黑了,月亮也升至了空中。
洛斯修抬起頭,呼吸清淺。
房中很安靜,他眸中平淡,深處掩藏著一抹微不可查的期盼。
容忍希望被澆滅的那種失望,是一件很殘忍的事,可洛斯修也做好了會失敗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