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傷的?”洛斯修問。
伊弗萊:“碰見了一個醉鬼。”
肩頭傳來微涼的觸感,伊弗萊轉過頭,洛斯修替他把衣服拉上,下巴搭在了他肩膀上,“伊弗萊,你和我說實話,不要騙我。”
伊弗萊:“……”
洛斯修:“告訴我,你每天晚上出去,到底是做什麽?”
靈巧的手指鑽進了伊弗萊的口袋裡,伊弗萊口袋裡還放著銀幣,條件反射讓他一下捂嚴實了,掌心覆蓋在了洛斯修的手背上。
“伊弗萊……”洛斯修的呼吸噴灑在伊弗萊的耳朵上。
伊弗萊突然有些說不清楚的慌張。
他不知道這慌張從何而來。
可能是因為洛斯修的逼問,也可能是因為洛斯修快發現他的銀幣了,而他對洛斯修有所欺瞞,所以心虛。
這大概就和藏的私房錢即將被發現了一樣。
旅店還沒有人起床,一片寂靜,窗外黎明光線落滿室內,早晨的空氣有些涼,旅店房間狹窄,伊弗萊坐在床邊,洛斯修在他身後,一隻手已經摸進了他口袋,又被他製止在了口袋入口處。
兩人僵持了片刻,洛斯修的手動了動,他沒有再往裡面去,而是把手從他口袋裡抽出來,鑽進了伊弗萊的掌心。
“殿下。”伊弗萊抽回手。
洛斯修被壓著的手猛然得了自由,他頓了一下,繼續往伊弗萊的口袋裡去了,這回伊弗萊沒有再阻止他。
其實阻不阻止,都差不多了。
相處久了,伊弗萊對洛斯修也不僅僅是對雇主的感情了,洛斯修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和他交集最多最深的人。
洛斯修還是他的朋友,一個需要他照顧的漂亮弟弟。
“這些都是從哪來的?”洛斯修問,“別再說酒館,酒館可得不到這麽多的小費。”
“伊弗萊,你在拿命賺錢嗎?”洛斯修問。
伊弗萊:“沒你想的這麽嚴重。”
“那你為什麽不敢告訴我?”
“因為就快要結束了,我不想惹麻煩。”
“我是麻煩嗎?”
伊弗萊眉頭一皺,“我沒有這麽說過。”
他語氣有些重,洛斯修也沉默了下來,剛才那句話是脫口而出,他不該問那句話的,就在剛才,他的情感居然佔據了上風,變得衝動了起來。
“我的使命,就是為了你。”伊弗萊低沉的嗓音說著動聽的話,“你怎麽會是麻煩,洛斯修殿下,從出城堡的那一刻起,我就是你的騎士。”
他像是在和洛斯修宣讀他的誓言,展示屬於騎士的忠誠。
當然,這仍舊不會掩蓋,他們這是一場交易。
“帶我去。”洛斯修說,“帶我去你晚上去的地方。”
伊弗萊:“不行。”
洛斯修:“為什麽?”
“你的傷還沒好。”
“我已經可以下地走路了。”洛斯修說。
“不行。”
洛斯修抿了一下唇,從伊弗萊身後環住他的腰,“伊弗萊,帶我去。”
伊弗萊低頭看著那雙手,“你先松開我。”
他又不會跑。
男人身上的衣服布料很粗,他身上還帶著血腥味,靠近了更是聞得清楚,不太好聞,但洛斯修並不討厭這種味道,有伊弗萊在的時候,他會很安全。
這是這些時日以來的潛移默化,洛斯修松開了他。
伊弗萊起了身,認真的看著他道:“我要去的地方很危險。”
洛斯修抬手拽著他的衣擺。
“我不會帶你去,你也別試圖跟蹤我。”伊弗萊道,“我會發現的。”
是的,洛斯修知道他在這方面很敏銳。
那張英俊深邃的面龐看起來冷漠又無情,乾脆利落的拒絕了他,琥珀色的眸子都似充斥著距離感。
伊弗萊站在自己那張床的邊上,掀了掀被子,他聽到了身後的動靜,沒有理會,洛斯修站在他身後,站了許久。
伊弗萊轉過了身。
“伊弗萊,我不是在無理取鬧。”洛斯修說。
“我也不是在和你開玩笑。”伊弗萊道。
洛斯修往前一步,鞋子踩在了伊弗萊鞋子之間的空隙中,他抬頭看著伊弗萊,銀色發絲有些凌亂,落在他身後,銀灰色的眸子已不如初見時的暗淡無光,裡面神色卻又晦澀難懂。
他不肯讓步。
而伊弗萊也不讓步。
這是他們這麽久以來,第一次產生這麽大的分歧。
洛斯修再往前,兩人都快貼上了,伊弗萊後退一步,跌坐在了床上,洛斯修便低下了頭,下顎線條流暢,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輕輕的抿了一下。
他抬手按在了伊弗萊的肩膀上。
伊弗萊側頭看著他的手,腕骨清瘦,透著骨感。
要動手嗎?
洛斯修現在這樣的,他一隻手能打十個。
但洛斯修是他的雇主,所以不能真動手。
而且,把那張臉打破了挺可惜的。
在伊弗萊東想西想期間,洛斯修伸手托起了他的臉,他一條腿的膝蓋抵在了床邊,“伊弗萊,帶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