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一張臉白淨,唇線繃直,眸子靈動,警惕又膽怯的看著這邊看熱鬧的小孩,猶如警覺的小動物,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他受驚。
“他是誰?”賀裕問。
那個小孩看起來比這一片的小孩都要漂亮,乾淨,賀裕耳朵被吵了一下午,難得看到一個順眼點的小孩。
“新搬來的,”廖圓圓煞有其事的說,“我媽說那女的不是什麽正經人,沒有老公就生孩子了,不正經。”
賀裕瞥了他一眼,“你知道不正經是什麽意思嗎?”
廖圓圓愣了愣,撓頭道:“不知道啊。”
“不知道的詞別亂用。”賀裕說。
廖圓圓撇了撇嘴:“我媽就這麽說的。”
賀裕沒有再說什麽,看著那邊的女人和小孩,越看,越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他拿冰棍貼在額頭,涼了一會兒,感覺到冰棍有些融化了,綠色的塑料袋上滲出了水珠,把他額頭也弄的有些濕漉漉的。
他拆開了冰棍,一口咬下冰棍,嚼碎,腮幫子一鼓一鼓,那邊貨車旁的女人和小孩上樓了。
這是賀裕第一次見到他們。
一群小孩看完電視,賀裕在這群小孩嘴裡打探消息,把這一圈的關系圈都弄明白了。
傍晚,筒子樓一扇扇窗戶傳出飯菜香,每一層的走廊裡,過一小會兒便有人探頭出來叫自家小孩回去吃飯。
孩子群一個個的走了,最後只剩下了賀裕沒人喊。
這場景屬實淒涼。
樓道的燈壞了,一直沒人修,到這個時間點,樓道有些昏暗,賀裕往樓梯走過去時,聽到一道急促的腳步聲,他抬頭,一個身影不受控制的往他撲來,宛若一個發射的小炮彈一樣把他撲倒。
兩人滾做一團,賀裕摔的有些頭暈想吐,他躺在水泥地上,身上的小孩手忙腳亂的起身,怯怯的小聲道:“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故意的。”
小孩是今天下午剛來的那個小孩,害怕得說話嗓音都在顫抖。
結巴?
賀裕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沒關系。”
手肘有些疼,賀裕看了眼,磨破皮了,傷口沾了灰塵,有些難看。
“我……”對面小孩捏緊手中的錢,抿著嘴看著他。
賀裕放下手:“要買東西?”
小孩點點頭,低頭小聲說:“買、買煙……”
“那邊。”賀裕指了指小賣部。
指了路,賀裕從他身旁走過,上了樓。
腳步聲逐漸消失。
黎風然站在原地,緊張之後大腦放空,有些不敢相信——就……這樣?
他以為對方會罵他,也可能會揍他一頓。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是會不小心的闖禍,以前經常惹得別的小孩欺負他,今天一來,下樓梯的時候左腳絆倒右腳,一路往下跑,結果就是又撞到了人。
他本來都做好了被找麻煩的準備,而對方就這麽放過他了。
賀裕沒興趣找小孩麻煩,他上樓後,在水龍頭下衝洗了一下傷口,隨便處理了一下,半個小時後,家裡有了動靜。
開鎖聲響起,門還沒打開,賀裕已然聽見了門外的說話聲,夾雜著笑聲,氣氛很不錯,房門打開,長相端正的男人和看著溫柔的女人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女人看到賀裕,一眼就發現了他身上的傷,忙放下了手裡的東西,走到賀裕面前蹲下,看他手上的傷。
“怎麽了這是?”
賀裕一時不太習慣,僵了僵,想躲又沒躲,半天憋出一句“摔了”。
這兩人便是他的父親和母親。
女人說著他怎麽這麽不小心。
“摔了就摔了。”男人彎腰摸了摸賀裕的腦袋,笑道,“男孩子嘛。”
賀裕:“……”
“你真是一點都不心疼。”女人似埋怨的拍了男人一下,轉頭去拿碘酒給他手臂傷口處上藥,翻找藥時,女人看到退燒藥被打開了,轉頭又看出了賀裕臉色不太對,摸了摸他額頭,驚慌失措。
“怎麽發燒了?哪兒不舒服?”女人關切的問。
賀裕腦袋嗡嗡疼。
吵,但是好像不煩。
晚飯都沒來得及吃,他的母親說要帶著他去小區診所瞧瞧,賀裕小小抗議了一下,說他吃藥了,但他母親並沒有把他帶到抗議放在眼裡。
賀裕在小診所吊了水,他父親來給他們送了飯,吊水的時間很慢,賀裕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回到家時,已經晚上八點了。
這間屋子一共有兩間房間,一間主臥,夫妻倆睡,還有一間就是賀裕睡的小房間,賀裕再看這間屋子時,似乎細節裡都能感受到溫情。
半夜裡,賀裕半夢半醒間,聽到樓上乒乒乓乓的響著,他看了眼天花板,掀著被子蓋過了頭頂。
賀裕的燒在一晚之後就消下去了,發燒過後康復的身體精神多了。
現在正值暑假,賀裕不用上學,但需要寫暑假作業,他會想到這一點,還是因為今天廖圓圓拿著作業過來,想要抄他的暑假作業,得知他也沒有寫,愁眉苦臉的打算跟著他一起寫。
賀裕拿著筆刷刷的寫過去,廖圓圓懷疑他是亂寫的,還問:“老師發現了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