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發現。”賀裕說。
“你今天是不是不高興啊?”廖圓圓問。
賀裕:“沒有。”
“你今天的話好少。”廖圓圓說。
賀裕:“是你的話太多了。”
廖圓圓說是寫作業,作業拿過來半天了,也沒怎麽動筆,不是這裡癢,就是那兒難受,他東拉西扯的和賀裕說著話,感覺賀裕今天話特別少,說著說著,他又說到昨天搬來的那戶人家身上去了。
他說他看到那個小孩了,在窗戶口被他媽媽按著打,還默不作聲的。
“好像就在你家樓上——太可憐了。”廖圓圓說,“我媽媽都沒有那麽打過我。”
賀裕:“……”
昨夜的動靜似乎有了解釋,賀裕停下筆,看了眼天花板。
初步印象,家暴和結巴。
除了昨晚的動靜後,後面幾天裡,賀裕都沒再聽樓上有過什麽大動靜。
小孩的生活很簡單,學習以外就是玩,並沒有太多需要去額外承擔的壓力。
賀裕每天寫寫作業,再和廖圓圓出去鬼混一圈,回來晚上就吃飯睡覺,他沒再見過樓上的漂亮女人和那個白淨的孩子,直到四五天之後。
晚上七八點鍾,他的父母回了家,溫柔的女人在廚房忙著,飯菜香傳出來,八點半,兩碗家常菜端上了桌,一份大白菜,一份豆腐裡面還有點肉沫。
“吃飯了。”女人喊了聲。
賀裕放下寫作業的筆,他爸關了電視,三人坐在客廳的那張小餐桌邊上,他家沒有食不言的規矩,賀母和賀父聊著今天的一些瑣碎的事。
家裡水龍頭壞了,總是在滴水,賀母讓賀父修修,兩人說著說著,便說到了樓上搬來的新住戶。
“今天多虧她了,要不我錢包都被偷了。”賀母說。
賀父:“是該好好謝謝人家。”
“等會我下樓去買點吃的吧。”賀母道,“她家裡好像還有個小孩,和咱們小裕差不多大,她一個人帶孩子,挺不容易。”
賀裕從他父母嘴裡,差不多明白了事情原委,賀母今天差點被賊偷錢,恰好被樓上的女人看見,提醒了一下。
吃了飯,賀裕回了他的小房間,把桌上的書收拾乾淨,隨手拿過一本故事書,這是廖圓圓借給他的,他用來打發時間。
看了沒多久,房門被賀母從外面打開了。
“小裕。”賀母柔聲喊道。
賀裕放下書,轉過頭,賀母進了門,“在看書呢。”
賀裕:“嗯。”
賀母覺得這兩天孩子總有點沉默,但問他和小朋友間有沒有發生什麽矛盾,他也不肯說。
“等會和媽媽上去一下好不好?”賀母問。
賀裕:“去做什麽?”
“給鄰居家裡送點吃的。”賀母說,“他家有個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孩,你見過了嗎?”
賀裕點了下頭。
“等會見著他,和他打個招呼好不好?”賀母說,“送完東西,媽媽帶你去買好吃的。”
賀裕頓了一下,點頭:“好。”
樓道黑漆漆的,感應燈不太靈敏,忽閃忽閃,樓梯扶手有些晃,牆壁上留下不知道哪家小孩拿蠟筆畫出來的塗鴉,仿佛在拍具有年代感的恐怖片。
腳步聲一道輕一道重的交疊著,在安靜的樓道回響。
賀裕跟在賀母身後,最終停在了五樓的一扇門前。
賀母抬手敲門,沒一會兒,門打開了一條縫隙,門口,一個小小的身影小心翼翼的探頭,露出半張臉,從門縫中看向他們。
“你好。”賀母一見這精致漂亮的小孩,就覺得心裡頭喜歡,蹲下笑吟吟的和他打招呼,“你媽媽在家嗎?”
門後的小孩看了看賀母,又看了眼一旁的賀裕,賀母察覺到他的視線,拉過賀裕,一隻手搭在賀裕的肩頭拍了拍,“打個招呼。”
賀裕看著他:“你好,我是賀裕,住你家樓下。”
黎風然往門後躲了躲,片刻後,才訥訥的說了聲“你好”。
小孩之間相處有時遠比大人和小孩相處容易得多,賀裕得到賀母示意,問他他家有沒有別人在家,黎風然點了點頭。
“要、要等會。”他說,“媽媽在接電話。”
“別隨便給陌生人開門。”賀裕說。
賀母:“……?”
她面上茫然,她兒子什麽時候這麽有警惕意識了?
黎風然小聲的“嗯”了聲,“你們等會……”
他說著就要關門了,門又被賀裕小小的手抵住了。
“我叫賀裕,你叫什麽?”賀裕問,眼神無端有點冷冷的戾氣在其中,有些唬人。
黎風然不敢不說:“黎、黎風然……”
黎風然。
果然是他。
美麗動人的女人獨身帶著孩子來到破舊的筒子樓,難免遭受非議,和小說劇情中主角的經歷分外相似,這幾天來,賀裕已經有所察覺,不過是想親自的驗證一番。
“小裕。”賀母以為賀裕這是在欺負人,把賀裕往後面拉了拉,“別嚇著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