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句質問很明顯有賭氣的成分,但鍾雪盡聽了,眸光一顫,下意識覷了一眼面色複雜的祁輕筠一眼,心中劇烈一沉,將頭低的更深,脖子幾乎要和軀體垂直,動了動嘴唇,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了........”祁輕筠看了一眼明顯情緒激動的祁有歲,歎了一口氣,余光注意到笑容逐漸凝滯的攝影師,像是刻意緩和氣氛般,淡笑道:
“人家只是開玩笑,不願意拍就不拍吧。”
“你只和我拍。”
說完,祁輕筠將祁有歲摟過來,衝著攝影師笑道:
“麻煩你了。”
“不麻煩。”
攝影師趕緊招呼別人布好景,簡單地拿了個打光板,拿起攝影機,低聲道:
“來,看鏡頭!”
“1、2、3!”
話音剛落,隨著一聲喀嚓聲,祁輕筠和祁有歲的合影便被永久定格在了照片上。
兩個人一連拍了好幾張,而鍾雪盡則被隔絕在攝影圈外,目光黑沉,神情無措,沉鬱的氣質似乎和周遭的氣氛有些格格不入。
當拍攝快要結束時,祁輕筠放開祁有歲的手,看了鍾雪盡一眼,頓了頓,走下台,拉住了鍾雪盡的手。
鍾雪盡抬起眸,驚訝地看著祁輕筠,而祁輕筠只是笑笑,轉過頭對攝影師道:
“麻煩您再給我和他拍一張吧。”
“不需要換景嗎?”
“不用。”祁輕筠將鍾雪盡摟到自己懷裡,手臂圈住他的後腰,貼的嚴絲合縫,淡聲道:
“就這麽拍吧。”
攝影師聞言背後一涼,忍不住回頭,果然對上一旁臉臭的和什麽似的祁有歲的眼神。
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這三人有什麽恩怨情仇,但左右再拍一張也不費什麽事,滿口應了下來:“好。”
祁輕筠和鍾雪盡的合照十分簡單,兩個人均穿著校服,親密無間的靠在一起,像極了一對相愛多年的戀人,和祁有歲及祁輕筠的合照夾雜在一起,忽然有些格格不入。
有一種前面還是溫馨親子節目,往後一番就是狗血八點檔的愛情故事的感覺。
攝影師還是對三個人沒有一起拍一張“全家福”這件事有些遺憾,因為三個人的顏值都高,因此沒怎麽精修,簡單將照片洗出來後用相冊裝好,遞給祁輕筠時開玩笑道:
“你們這一家人,是我拍過的顏值最高的一組。”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不可以將這組照片交給我做宣傳商圖,我還想請你做我的模特。”
攝影師最近打算單飛,已經和林粹說好了乾完這個月就走,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因緣巧合之下,他真的是一眼就相中了祁輕筠,剛剛就想當著林粹的面挖牆角,在得知祁輕筠還沒有簽任何工作室後,更是蠢蠢欲動。
“當然可以。”祁輕筠想了想,覺得有一筆收入來源有也不錯,痛快地應了下來:
“那我周末再過來,和你詳談這件事。”
“好!”攝影師笑眯眯地將相冊遞給祁輕筠,低聲道:
“既然要商用宣傳,我覺得這組相冊,可以取一個主題名,叫《重生》。”
他說這話時,眼神無比認真,一時不知道該讓祁輕筠歎服他意識的敏銳,還是藝術細胞的活躍,想了想,笑道:
“不如,叫《重遇》吧。”
說完,祁輕筠提筆在相冊的空白處落下一行字,將自己和鍾雪盡的合照塞進了相冊裡,交給了祁有歲,在對方抗拒的眼神中,溫聲囑咐道:
“別丟了。”
祁有歲哼了一聲,心中仍然帶著怨氣,半晌只能不可無不可地低頭。
但是,當他結果相冊,視線在落到相冊封皮上時,眸光卻倏然一滯,指腹不受控地在封皮下方滑過,引起細微的摩擦熱意,一字一句地念出聲,最後眼眶也逐漸熱了起來。
印著金色花紋的紙質相冊簡單大方,下面被人寫了一行小字,字跡如他的主人一般乾淨清朗,一筆一劃如同鐵畫銀鉤,整整齊齊地寫著九個大字:
“待惜取團圓,莫教分散。”
待惜取團圓,莫教分散.......
這是最好的祝福,也許,也是最不可能做到的祝福。
祁有歲見此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看向祁輕筠,盯著對方看了半晌,目光深邃複雜的幾乎要讓祁輕筠看不懂,片刻後才忽然說道:
“祁輕筠,我們去做親子鑒定吧。”
祁輕筠驚訝地看了他一眼,短暫的不可思議後,竟下意識問道:
“不需要找你爸媽的遺像了?”
“不需要了。”
祁有歲不動聲色地將相冊翻到最後一頁,看著鍾雪盡和祁輕筠兩人剛剛照的照片,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像是接受了某種遺憾般:
“不需要了。”
祁輕筠聞言動作頓了頓,並沒有再問太多,只是抱了抱他,隨後一手摟著鍾雪盡,一手拉著兒子,便和林粹告辭。
林粹笑著和他說了再見,還將手機還給了他。
待祁輕筠帶著兒子回到學校後,班上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祁有歲畫的黑板報被人毀了。
他的黑板報設計本該是整個年段甚至是全校最優秀的那個,然而,等評委組的人到教室判分時,才忽然發現黑板報被人畫的亂七八糟,根本看不出任何美感,當場就給判了零分,讓滿懷希望的十班同學失望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