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垚釘在門口,驚恐地張嘴瞪大了眼:“我的陛下喂!您是不是生病了?臉怎麽恁紅,微臣這就去找太醫……”
話沒說完,寧倦惱怒地抄起桌上帳本丟過去,冷冰冰罵道:“滾!”
鄭指揮使無辜又灰溜溜地抓著帳本滾了。
作者有話要說:
長順:笑著活下去。
大聲嗶嗶:師生吵架,床頭吵架床尾和!
第三十三章
那股詭異的氣氛成功被鄭垚大馬金刀地打破了。
都被打斷了,再追究就不適合了,陸清則輕咳一聲,用手裡的手稿輕輕拍了下寧倦的腦袋:“那麽凶做什麽。”
這小崽子,從小到大對他以外的人脾氣都不如何。
鄭大人吃口公家飯不容易啊。
周圍的暗衛看得眼角一抽。
堂堂天子,被訓小孩兒似的,倒也不惱,反而還開心地又往陸清則身邊又蹭了蹭,黏糊得不行,好聲好氣的:“我錯了老師。”
嘴上錯了,下次還敢。
陸清則睨他一眼:“收著吧,讓鬱大人抄完還給你送來,真有你的。”
“鬱書榮不是為此事來的。”寧倦立刻叫屈,“是為另一樁事。”
還有什麽事,值得鬱書榮百忙中親自跑一趟?
陸清則蹙了蹙眉:“怎麽了?與疫病有關?”
江右這疫病潛伏時,症狀與尋常風寒差不多,過了三五日就會發病,開始漫長的折磨,上吐下瀉,食水不進,多則一月,少則十日,人就會沒了。
這段時日,太醫們日夜鑽研,嘗試了許多方子,卻都無法對疫病有良好的效果,至多能讓患者好受一些。
因疫病有傳染性,病患所只有巡守的士兵與大夫能進,每日有人統計病患情況上報。
疫病仍在病患所內蔓延,好在病患所建在距離集安城頗遠的地方,不至於傳染到城中百姓。
原書裡沒有提過江右的瘟疫,陸清則在這方面也沒有涉獵,幫不上忙,只能靠大夫們攻克。
寧倦順手把陸清則臉上的面具摘下來,隨手從書案上拿起一份文書,遞給他道:“不是,是另一件事。”
心火太旺,很想殺人。
得多看老師兩眼緩緩。
不是你摘我面具做什麽?
陸清則滿頭霧水地接過文書,耳邊傳來寧倦微微冷凝的嗓音:“朕看他們是不想活了。”
陸清則起初還不太明白,翻開文書。
文書上面先是一封密信,是錦衣衛遞上來的,天氣炎熱,每日施粥不便,城外另有發放米糧的,錦衣衛在維持秩序時,發現來領取賑災糧的災民隊伍中似有渾水摸魚者,觀察了兩日後,確信是來冒領救災糧的。
陸清則淺擰著眉頭:“這些人竟連點災民的救災糧都貪?弄清楚身份了嗎?”
從前聽聞某些地方施粥,會摻點土進去,就是為了防止這些冒領多領的人,讓真正餓肚子的災民都能吃到粥。
沒想到當真會發生這種事。
寧倦點點頭:“是集安府城內糧行老板。”他眼底流過絲冰冷的嘲諷,“倒很會做生意。”
領了糧食,帶回自己的糧行,摻著賣,無本買賣。
自江右水患大疫以來,江右各府的商賈都在哄抬糧價。
莫說災民,就算是沒有受災的百姓,也快吃不上飯了。
陸清則蹙著眉又看了眼下面的文書,這份是鬱書榮上報的。
這幾日修築堤壩,正需大量毛石和其余材料,石料商眼看著有機會,便把毛石翻了好幾倍價格賣給官府,鬱書榮起初覺得這種事不好上報給寧倦,便親自去和那些商賈談。
在平頭百姓餓得面黃肌瘦的時候,這些商賈依舊個個穿金戴銀,富得流油,被找上來了,也振振有詞:“洪水漫延,本來就給我們的生意造成了巨大損失,我們下頭可還有幾百號人等著吃口熱飯呐,鬱大人,賤價賣給你們了,我們吃什麽?災民百姓是人,我們也是人啊!”
“鬱大人,我們也要做生意啊,大家都有難處,您也體諒體諒我們。”
“我們若是不賣,官府莫非還要強搶嗎?”
……
鬱書榮嘴笨,被說得目瞪口呆,最後被恭恭敬敬請出了府邸,才反應過來,氣不打一處來。
此後他又去了幾次,卻實在應付不來這群人,擔心延誤時機,隻得無奈上報了。
看完,陸清則終於明白寧倦為什麽那麽火大了。
他看了眼最後附帶的商賈名單,眉梢微揚:“我沒記錯的話,這幾個人……”
寧倦就抱著手倚在桌旁,陸清則看文書的時候,他在看他。
光是看著陸清則,他就感到內心平靜,火氣也消下去了點:“看來老師也想起來了。”
鬱書榮提及的那些商賈名字,都在趙正德的帳冊裡出現過。
雖然大多富商鬥不過官府,但薅了羊毛也得給草吃,否則以後還怎麽繼續薅?
趙正德便是打一棍子,再給個甜棗,一邊索取巨額銀子,一邊給這些人行各種方便,互惠互利。
久而久之,這些商人為了方便,還會主動遞交大把的銀子上來,與之相對,趙正德對他們做的事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才把這群人養得如此囂張無度。
當真是五毒俱全。
陸清則揉揉額角:“果果,你準備怎麽處置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