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侍衛抬起來的時候,寧琮又給痛醒了過來,渾身都在發抖:“本王的、本王的……”
侍衛露出絲慘不忍睹的臉色,不敢回話。
寧琮一輩子風流,最在意的自然就是自己的大寶貝,尤其他還子嗣稀薄。
哪知道就是出來喝個花酒,寶貝被刺客劃拉沒了。
他霎時臉如死灰,嘴唇都在哆嗦,咬牙切齒地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不許傳出去,封鎖消息……一定要給本王查出是誰!本王要將他碎屍萬段!”
說完,前頭那個侍衛下樓時不小心踩空了,“啊”地一下摔下了樓梯。
後頭那個侍衛心下大駭,來不及搶救,眼睜睜看著蜀王殿下飛了出去,在樓梯上滾了三圈,嘭地摔倒在地,沿途留下一圈的血跡,隱約還有什麽血糊糊的東西飛了出來。
寧琮眼前一黑,徹底痛昏過去了。
蜀王剛到京城,就因一場風寒病倒了,參加不了乾元節為陛下賀壽了——就是京城現在天氣正好,不冷也不熱,也不知道蜀王殿下是怎麽得的風寒。
沒有不漏風的牆,外頭傳遍了蜀王剛進京就去嫖妓,結果被人剁了下面的傳言。
不管是真是假,反正很有意思。
繼幾年前“鐵杵磨成針”這個流言過後,蜀王殿下再次給京城的百姓帶來了茶余飯後的快樂。
陸清則倒是不清楚外頭的流言,也不在意。
因為漠北也來人了。
為防韃靼趁虛而入,林溪沒有親自回京賀壽,隻讓陳小刀回來了。
自從史大將軍和陸清則陸續離開後,陳小刀就覺得京城是個傷心之地,一年到頭也難回來幾次。
看著京城巍峨的城門之時,他心裡還有些唏噓:一轉眼,都快四年了。
陛下有派人時時清掃陸府,就好像公子會回來一樣。
陳小刀知道陛下定然是很傷心的,或許比他還要傷心。
他人也不笨,去了漠北後,偶爾回想一些細節,自然也發覺了寧倦和陸清則之間的不對勁。
按著陛下那個性子,若是公子沒死,恐怕就會被囚禁在宮中不得出吧。
陳小刀推開陸府的大門,即使離開了幾年,還是感覺到難以磨滅的熟悉感,走到內院裡,看到陸清則養的花,就不禁眼眶發熱。
他正看著那些開得極盛的花發呆,身後忽然傳來聲:“小刀。”
陳小刀愣了一下,還以為是幻聽,又感覺不太對,騰地扭過頭,就看到身後果然站著道熟悉的清瘦身影,穿著身蓮青色的袍子,看起來清貴無雙,眼底含著帶著歉意的微笑。
陳小刀的眼眶一下紅了,但為了不讓淚水模糊眼睛,還是將眼睛猛地瞪大了:“老天爺啊,公子?是你嗎?”
陸清則含笑正要點頭,就聽陳小刀喃喃道:“原來老人說的,能看到一個人的鬼魂是真的……都三年了,您還沒投胎嗎?是不是我燒的紙不夠?可是陛下燒的準夠啊……”
“……”陸清則哭笑不得,乾脆走到陳小刀身邊,摸了摸他的腦袋,“那老人有沒有告訴你,鬼是碰不到人的?”
陸清則的手指雖然不算暖,但也有一點溫溫的力度。
落到頭上,是很熟悉的感覺。
陳小刀呆了好半晌,腦子終於轉過彎來,“哇”地一下就撲進陸清則懷裡,差點把陸清則撞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公子你沒死是嗎?”
一邊哇哇大哭一邊小心確認。
陸清則笑道:“你不是感覺到了嗎。”
陳小刀哭得快趕上給陸清則下葬那天了,眼淚嘩嘩流個不停,又哽咽得說不出話,好久才平息下來,揉了揉紅通通的眼睛。
陸清則安靜地等他哭完,才溫和開口:“對不起,當年有所不便,便沒有告訴你。”
陳小刀向來不記仇,痛痛快快地哭完一場,就過去了,聞言抹著眼淚搖頭:“只要公子,還活著,比什麽都好,公子不用向我道歉,您做什麽,肯定都是有道理的。”
頓了頓,他左看右看,確認周圍無人,才小心翼翼地問:“是因為……陛下嗎?”
陸清則愣了一下,看他大概是猜出什麽了,下意識維護寧倦:“不是。”
或者說,不全是因為寧倦,更多的不過是因為,當年是個死局。
陳小刀在漠北呆了三年,人長高了不少,也變得壯實了點,比起從前的毛毛躁躁,也多了幾分沉著,思維也不像從前那般單純,陸清則說什麽,他就相信什麽。
他很清楚陸清則的脾氣,看他的樣子,就猜到肯定是和陛下有關。
唉,公子這樣的性子,怎麽可能接受得了師生悖德?
陳小刀心裡歎了幾口氣,忍不住擔憂:“公子既然已經離開了京城三年,怎麽又回來了?京城可是陛下的地盤,您不怕……”
陸清則無奈道:“怕也晚了。”
陳小刀倏地收聲,驚恐地睜大了眼。
意思是,公子已經被陛下發現了?
天哪,陛下那個性子,知道公子騙了他,得暴怒成什麽樣?
陸清則拍拍他的肩,拉著他一起在長廊邊坐下:“陛下的態度……還算平和,不必為我擔心。倒是你,怎麽去了漠北?林溪怎麽樣了?你們有沒有碰見秦遠安?”
陳小刀感覺得到陸清則是在轉移話題。
公子是不願意多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