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療室的門砰的一聲關閉,房間內瞬間安靜下來,醫療類建築特有的酒精味鑽進鼻腔,莫名的,讓人耳清目明。
莊鳴爵食指中指將嘴上煙拿下來,不緊不慢的掰成兩半,攆出一小撮煙絲,直接放進嘴裡,細細的嚼起來。
煙葉苦澀濃烈,比起灼燒過的尼古丁勁更大。
即便很多煙民也接受不了乾嚼煙葉,莊鳴爵偶爾試過一回,感覺比薄荷糖那種甜津津的口感夠勁兒的多。
算了算時間差不多,莊鳴爵站起來走出去,他站在研究所的走廊上,探頭朝窗外望去。
這裡能看見研究所的露天停車場,周棱的銀色保時捷正好開出來,左拐彎匯入車流之中。
莊鳴爵看著窗外的梧桐,伸手撥通了沈正的電話。
“查查他朝哪兒走了。”
“剛過興民大道,現在朝東去了。”
朝東,那是去青城方向。
莊鳴爵手機正好跳出一條短信,是蘇池的。
【到我爺爺家了,給你報個平安。】
今天是賀蘭銘叫蘇池回去吃飯的日子,好巧不巧,周棱也往青城去了。
莊鳴爵眯了眯眼:“那天讓你打聽的事情,你問了嗎?”
“問了,”沈正冷聲,“是廚房做飯的阿姨,雖然沒聽到現場,不過一群人私下議論過,應該八九不離十。”
“幫我聯系他,”莊鳴爵目光變冷:“那天周棱和賀蘭銘聊了什麽,我全部都要知道!”
——
賀蘭銘現在這棟宅子是買的一個鋼琴家的舊居,雖然和從前賀蘭家的本宅風格不太相似,卻處處透著一股文藝氣息,很適合修身養性。
吳叔早就聽賀蘭銘說蘇池今天要回來,高興的不行,幾天前就開始準備,從蘇池進門開始,他愛喝的茶,喜歡的點心,準備的一應俱全,和小時候幾乎沒什麽分別。
一別十幾年,賀蘭銘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對這個小孫子還是心疼和愛護的,賀蘭銘終於抓到機會,把蘇池這麽多年的經歷都細細問了一遍。
兩個人一直聊了一個多小時,蘇池坐在院子裡,遙遙看見一輛銀色的保時捷開進宅子內,他微微皺眉疑惑道:“還有別的客人。”
賀蘭銘抿了一口茶老神在在的笑了笑:“熟人,你也認識的。”
蘇池微微挑眉,他上次就說了暫時不公開,賀蘭銘應該不會叫家裡的親戚過來,除此之外,還有誰既認識他,又能幫他守住這個秘密?
蘇池眯了眯眼,心裡漸漸有個猜測。
果不其然,沒過十分鍾,吳叔就領著周棱來到前院。
周棱一身正裝,笑著衝賀蘭銘欠了欠身:“賀蘭先生。”
賀蘭銘點了點頭,算是受了周棱的禮,他招手指了指蘇池:“這位,我孫子,你們應該已經見過了吧?”
“是,”周棱衝蘇池一笑,“確實見過的。”
蘇池沒說話,他不動聲色的觀察著這兩個人之間的各種眼神交流,要是他猜的沒錯,賀蘭銘從叫他回來吃飯的時候,就想好要把周棱一道喊過來。
這兩個人,絕對之前私底下見過面。
“周棱說在鴻城遇見你了,你的事兒就瞞住,”賀蘭銘笑著解釋,“不過他是個穩重的人,你的事兒甭擔心,他不會說出去的。”
當著賀蘭銘的面,蘇池並沒有表現出排斥,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禮貌又疏離:“你好。”
周棱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很顯然,蘇池並不想搭理他。
“既然人到齊了就開飯吧。”賀蘭銘拄著拐杖站起來,另一隻手抓住蘇池的肩膀,意味深長的捏了捏。
“周棱是特地為你來的,”賀蘭銘壓低聲音,別有深意道,“你的私事兒我不摻和,就是給你提個醒。”
這麽一說,蘇池瞬間明白了賀蘭銘的意思。
周棱十有八九,已經和賀蘭銘透露過他喜歡自己的事兒了。
這種先斬後奏的舉動實在讓蘇池很不爽,他當即冷下臉,到了飯桌上,也沒有給周棱一點好臉色。
“抱歉,是我唐突了。”周棱大概也知道蘇池不爽的原因,他耐心的解釋道:“我並不覺得這種事情需要瞞著誰,既然賀蘭老先生問了,我就照實說了,僅此而已。”
周棱看著對面的蘇池:“我喜歡你,這一點,從一開始我就說的很清楚了。”
“是呢,”蘇池勾唇,一手托著下巴,有一搭沒一搭的撥弄著面前的玉米濃湯,他冷聲道:“可是我也記得我拒絕過你了。”
主位上的賀蘭銘一愣,他的這個小孫子很少這樣讓人下不來台,多多少少都會給人留點面子,除非——
他是真的生氣了。
賀蘭銘微微蹙眉,他根本就沒想到,蘇池會這麽反感周棱。
賀蘭銘立刻想起周棱跟他提過的事情,他放下筷子,嚴肅道:“聽說你在外面和別人胡搞,有沒有這回事兒?”
這倒不是幫著周棱說話,賀蘭銘自己確實也關心。
“胡搞——”蘇池挑眉看了一眼對面的周棱。
周棱咽了咽口水,不自覺的有些心虛。
蘇池了然的笑笑,不甚在意的喝了一口湯:“那得看您怎麽定義「胡搞」這兩個字了,反正我過的挺開心的。”
“真有?”賀蘭銘皺眉,“是誰?反了天了你,一點兒規矩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