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延龍谷都飄蕩著「靈氣……靈氣」的聲音。
就連腳下的殘骸斷肢,也忍不住想去拉扯他的腳踝,以此汲取些許力量。
——它們想離開此處。
宋祁越未作理會,視若無睹的繼續往深谷裡走去。
他感受到了一股極為異樣的氣息,那裡面有人、有鬼、有修士,還有被它的靈氣碎片所附著的系統。
數種氣息都摻雜在一起,凝成了令人作嘔的味道。
宋祁越嫌棄的蹙了下眉,正待要繼續前行的時候,一個模樣猙獰的怨鬼卻猛然竄至了他的面前。
它應該是被其他鬼怪推出來的。
起初還有些不情不願,但又見面前這個修士,好似瞧著很和煦的樣子,也察覺不到危險的靈力氣息,便逐漸變得放肆起來。
張牙舞爪、口吐惡氣,還挺神氣兮兮。
“你想要借助我的靈力,離開這裡?”宋祁越淡聲詢問道。
那怨鬼頓時便齜牙咧嘴,展現出極為凶惡的面孔。
好像覺得如此便能嚇住面前之人、然後心甘情願的給它靈氣似的。
宋祁越見狀輕笑,深不可測的眸光淡淡落在這隻怨鬼的身上,卻又並不像是在看它,反而是在透過它,去看向更遠處、更深層的東西一樣。
怨鬼頓時表情一滯。
一股比怨氣還要滲人的涼氣也直抵背脊,讓他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害怕的連連退後好幾步。
它、它有點想溜走了……
然宋祁越平生心地最軟,又怎能不將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呢?
因此他指尖輕抬,含笑渡出了一絲靈力,如神音細語般說道:“靈氣當然可以給你,不過就要看你……是否能受住了。”
極為純粹的靈力轉瞬便沒入怨鬼的體內。
四周的鬼怪屏息瞪目,都想親眼瞧瞧自己的這位「鄰居」,能否真的踏出這吃人又磨鬼的延龍谷。
金光遊走怨鬼全身,起初好似並無異樣。
片刻之後,金光似是為厲鬼脫胎換骨,整副軀體都變得晶瑩剔透,讓周圍的一眾鬼怪都羨煞不已。
——這是即將褪去鬼體、化為人魂了!
就連那怨鬼也激動至極,正想開口同宋祁越道謝,卻發現體內的金光仍在遊走,半點都不見停下之意。
而且,竟還愈發洶湧了!
怨鬼的神情瞬間就變了。
那僅僅不過一絲的靈力,竟然蘊藏著如此多且醇厚的靈氣!
若再這樣繼續遊走下去……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它這次是真的慌了,連忙伸手想去觸碰面前這人,卻未想到軀體已變得透明、連聲音都細若蚊語。
“不、不……救救……”
求助的話語消散在深谷之中,金光閃落,一切化作虛無。
那怨鬼經受不住這般純粹渾厚的靈力,已經魂飛魄散了,連半點怨氣都沒能留下。
宋祁越神色淡然,隻輕飄飄的落下幾句話後,便負手繼續前行。
“它吞噬了百余人的生息,可卻連本尊一人的靈力都無法吸納,也不知那些生息到底都到誰肚子裡去了?”
“哦對了,若你們也想借助本尊的靈力離開這裡、重獲自由,那大可跟上前來,只要能受得住便可。”
眾鬼怪頓時瑟瑟發抖,誰都不敢再跟上去了。
畢竟能成為怨鬼或是精怪,它們的身上哪個沒背負著上百人的生息?
雖然確實很想離開延龍谷,但是保命要緊,還是別冒著魂飛魄散的風險,去招惹那個看起來和煦的人了……
延龍谷危險。
剛才的那人,危險加百倍!
——
宋祁越並未在意那些鬼怪心中所想,他法衣翩翩不染分毫塵土,踱步向藏有系統氣息的深谷洞窟中行去。
而那抹異樣的感覺,也愈發強烈了。
又行過片刻後,他停下了腳步,眸光冷漠的看著不遠處的修士。
那人正盤坐在巨石上閉目養神。
其周身圍繞著濃鬱到令人作嘔的怨鬼之息,卻好似又並不屬於他,而是被他掠奪過來、強行融合進自己軀體的。
感受到有陌生的氣息出現,那人緩緩睜開了眼。
先是驚詫,旋即便轉為錯愕與喜悅,起身笑問:“可是九鼎山宋掌門?”
宋祁越淡淡的點了點頭,眸中瞧不出半點情緒。
“吾是玄門正修的掌門,已困在此處數月有余,若再無同道之人來此,恐怕吾便要於此離世了!”
玄門掌門激動不已,“不知宋掌門此次帶了多少弟子,前來清繳延龍谷的怨鬼?”
宋祁越笑,“唯我一人。”
玄門掌門的臉色頓時就不好了,上下打量著他,明明滿心不悅,卻還要強裝著鎮定,僵硬的扯出了一抹笑意。
片刻後,他說道:“確實知曉,宋掌門的靈力洶湧無雙,一柄斷月劍亦可毀天滅地……想來處理延龍谷雜碎,輕松至極。”
四周正湧動著危險的怨氣,仿佛在找機會,準備鑽進宋祁越身體似的。
空氣壓抑異常。
就連在此處待了數月的玄學掌門,也難以抵擋如此強烈的怨氣,神情逐漸變得有些猙獰。
然下一瞬,他瞧見宋祁越身後的斷月劍嗡動。
旋即微閃,轉眼之間便出現在了他的手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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