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遲疑著沒有回答,身子被人轉了過來,穿書者方雨萌小小的臉出現在眼前。
“你覺得我學習得怎麽樣?”她在腦子裡問。
“什麽怎麽樣?”秦晷不動聲色地問。
方雨萌道:“技能運用啊,我第一次用這玩意兒,不太會,不過你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我在原來的世界可是年年拿第一的學霸呢。”
秦晷:“……”
他似乎有些開竊了,變成系統後,無需自己發動技能,操縱穿書者就好了。
接下來的事就容易多了,座椅上的小電視亮了起來,投票開始,乘客們一個接一個地爭執,血流成河,那時的自己和穿書者迎來決戰時刻。
很好,現在,是他出手的時候了。
沒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弱點,在過去的那個自己頭痛發作的時候,給予狠狠的一擊。
那時的秦日初倒下了。
身體化成碎光,流入了此刻的身體裡。
再回到那片白茫茫的虛無時,身體裡充滿了力量。
黑衣秦晷說過,在那無數個平行世界,他們始終和自己戰鬥著,失敗者,變成系統,成功者,吸收系統。
可他一開始就變成了系統。
他想試試,如果不斷殺死弱小的自己,最終,會抵達哪裡呢?
短暫的休息後,他再次進入平行世界。
這次,是海上監獄,他對監獄長已經足夠了解,不費吹灰之力就吸收了對方的力量。
一個又一個世界從空間裡消失,他不知年月,兢兢業業偽裝成系統,吸收著來自另一個自己的力量。
他越來越強大,而從腳下流過的平行世界卻越來越少,終於有一天,虛無空間徹底變白。最後一個平行世界消失了。
一道無邊無際的石門出現在眼前。
此時的他已十分強大,一拳將石門擊成齏粉。
灰塵散盡,出現在眼前的景象令他瞠目結舌。
無數個蒼白的自己在地上蠕動、尖叫,如同巨大的毛毛蟲遍布目光所及之處。
更遠的天邊矗立著一道天梯,天梯之上,是同樣蒼白的王座,王座上坐著一個黑色的家夥。
那家夥長著他的臉。
然而他的目光卻沒在這人臉上停留,繼續向後看去。
一棵蒼白的樹在王座後身長著,它的枝乾遮天蔽月,一路從天階蔓延到四方,無數藤條從密葉間墜-落。而這些藤條上,同樣掛著無數個自己。
只有樹乾那道人影與自己不同。
秦晷目力極好,看得真切。
那人是荀覺。
他的下半身已被樹乾吞沒,人失去了意識,遠遠看去,像被蛛絲縛住的一隻蟬。
那樣脆弱。
是他從沒見過的模樣。
他下意識往前躥,腳下卻有無數藤條如蛇般蜿蜒過來。
他頓住。
王座上那黑色的家夥托著腮,饒有興致地打量他:“終於來了啊,另一個我。”
“……”秦晷沒有立刻回答,他終於將目光落在那人身上,仔細觀察起來。
和黑衣秦晷不同,他的黑不是蒙在臉上的一層黑霧,而是實實在在侵入了骨髓,像從血液裡擠出來的東西。
“這是哪?”他冷冷地問。
“你猜。”
秦晷皺眉,他沒興趣猜,隻想知道怎麽回事。
對方拍著王座,哈哈大笑:“果然,同樣是我,只有我才能參透這一切的奧秘。而你們,都不過是我的養分罷了。”
“……”看向地上的不斷扭動掙扎的白影,秦晷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這些巨大的“蟲子”應該都是他,是和他一樣,歷經千辛萬苦走到這裡的自己。
他聲音更冷幾分:“你為什麽在那裡?”
聞言,對方不笑了,臉色倏然沉下:“因為我比你們都強大。”
“你是主神。”秦晷沉吟片刻,篤定地說道,“不斷吸收弱小的自己,就會變得強大,而強大的終點,就是走到那高高的在上的地方,成為世界的中心。”
“你還不算笨。”那家夥彎了下嘴角。
秦晷:“哪一個秦日初是笨的?”
“也不能這麽說,有的。比如剛出生的秦日初、執迷不悟的秦日初……”
“那麽你是哪一個?”
“我啊……”對方分開交疊的腿,慢慢從王座站了起來,他轉過身,讓秦晷看腦後那顆子彈。
秦晷:“……”
“你或許見過那個滿身黑氣的家夥,好險,他差一點就吞噬我了。幸好我更強一點。”
“為什麽你更強?”秦晷問。
那家夥轉過身來,布滿黑色的雙眸死死地瞪著他:“因為我拋棄了自己。”
秦晷明白了。
在那枚子彈發射的時間點,產生了無數種可能。他是半死不活的狀態,黑衣秦晷是毫發無傷的狀態。而這一個,狀態可能和黑衣秦晷一樣,都是毫發無傷。但黑衣秦晷選擇了仍然做自己,而他則拋棄了自己。
他憎恨的對象不再是荀覺,而是千千萬萬個自己。
他不斷地殺死自己,吸收能量,最終變成了無數個自己中的最強者。
現在,秦晷也走到了這一步。
千千萬萬個自己裡,只剩他們倆了。
他們要在這裡決一勝負,決定誰生誰死。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