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想到他們兄弟二人關系要好,秦老谷主又覺得寬慰。
他道:“你們要好好照應,若是有事便捎信回來。”
不等沈遂說話,林淮竹回道:“會的。”
秦老谷主這才放心離開。
目送青獅馱著秦老谷主,直到對方消失在蔥綠的林間門,沈遂才收回目光,看向漢白玉石柱之後的石階。
這石階陡峭難行,好似仰斷脖子都望不到盡頭。
山峰巍峨挺拔,雲蒸霧騰,霞光團繞,仿佛登天的階梯。
已經有不少人告別父母,獨自攀上石階,不消一刻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偌大的石階此刻看起來仍舊空空蕩蕩。
見此情節林淮竹沉聲道:“他們不見了。”
“這應該是一個陣法。”沈遂猜測,“陣法把大家都隔開了,省得被彼此影響,當然也可能是覺得上仙之路是一個人的苦修,所以不許大家結伴?”
沒給明確解釋,因為林淮竹被掌門帶回來後,獨自一人攀登的階梯。
所以沈遂根本不知道石階有這個設定,有些類似科幻電影的平行時空,把所有人拽到獨立的時空。
林淮竹眸子動了動,朝沈遂伸來一隻手。
沈遂不明所以地看他。
林淮竹什麽都沒說,扣住沈遂的右手,與他緊緊握在一起。
這下沈遂知道林淮竹什麽意思,雖然這個法子不一定行,但試試總歸沒錯。
沈遂反手扣住林淮竹的手背,望著那無窮無盡的踏階,豪氣道:“走罷。”
林淮竹看了眼兩個執在一起的手,“嗯。”
-
沈遂與林淮竹牽著手踏上第一個石階。
很輕松,抬腳便邁了上來。
但第二階開始變得陡峭,周遭氣息沉悶,仿佛壓製體內的靈氣,沈遂抬高腳踏上第二階。
他跟林淮竹手不知什麽時候松開的,沈遂既沒留意,也未察覺,上第三階時身旁空無一人。
沈遂駐足在原地,四下張望。
周身只有清風拂過,山道兩側是碧綠的樹叢。
意識到跟林淮竹走丟了,沈遂歎息一口,看來這招果然不行。
他正要邁步繼續,手指突然被什麽東西蹭了一下,可四周什麽都沒有,風吹過來又不是這種感覺。
沈遂嘗試著伸手胡亂揮了揮,又碰那東西,它與他的指尖輕輕擦過。
等那東西再摸過來時,沈遂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然後用力一拽,將林淮竹從結界中帶了出來。
一見林淮竹,沈遂心情頗好地翹了翹嘴角。
石階之中沒有幻術,玄天宗真正要考驗的是他們的上限,每三千階一個境界。
知道這是真林淮竹,但沈遂還是問他,“考一考才知真假,我的生辰是?”
林淮竹:“二月初八。”
沈遂:“我的佩劍叫?”
林淮竹:“處暑。”
沈遂:“外人都道我與你誰最倜儻瀟灑?”
林淮竹眼中有了笑意,“我。”
沈遂立即翻臉,甩開林淮竹的手,“你不是林淮竹。”
林淮竹再次執起他的手,薄而豔的唇瓣含著笑。
這次沈遂沒再甩開林淮竹,與他一同登上第四階。
前面始終雲霧籠罩,石階越來越來陡峭,且空氣也變得稀薄,走過三千階沈遂出了一身汗,黏膩地貼在身上。
不過他還有體力,再攀個三千階應當沒問題。
跟林淮竹握在一起的手也出了汗,沈遂想抽回來,但林淮竹卻不肯,緊緊握著他。
沈遂擔心走著走著再像最初那樣分開,也只能給他握著。
林淮竹可是走完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階的人,哪怕達到不了他這種境界,有他這個前行動力,沈遂估計自己能多爬幾階。用衣袖擦了一把汗,沈遂眼神堅定地繼續向上而行。
沈遂雖然話多,但只在第三階的時候跟林淮竹嘮了一會兒嗑,畢竟要節省體力。
走到六千階時,沈遂舔著發澀的唇,氣息已經有些不穩。
他側眸看向林淮竹,對方也停下來看他。
林淮竹鼻尖也冒出了細汗,鬢角微濕,那雙望來的烏黑眸子溫柔而有力,一看就知他還有不少力氣。
沈遂心道,才六千階而已,不能連林淮竹千位的零頭也沒有。
爬!
沈遂深吸一口氣,蹬上六千零一階。
他現在的目標是一萬階,尋常人很難達到一萬階,折在這裡不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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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沿著軌跡慢慢西移,頭頂是萬頃霞雲,天際像染了血那般紅。
終於到一萬階,沈遂雙腿打顫,整個人喘得不能自己。
說實話他很想放棄,但若是再爬九百九十九階,起碼離林淮竹的記錄更近一點。
沈遂咬牙,顫著腿慢慢地蹬上一階。
林淮竹在一旁等他,汗水已經打濕他倆緊握的手,滑膩膩的幾乎要攥不住了。
反正沈遂已經放棄,他的手早僵了,任憑林淮竹抓著他。
沈遂憋著一股勁,每一個台階都靠自己默數才能踏上去。
終於到一萬零九百九十九階,沈遂衝林淮竹擺擺手,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不行了,你自己上去罷。”
他要往地下坐,但林淮竹一直攔著不讓。
夕陽已經落山,天光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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