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強是人的天性,尤其是這個世界的人。
銀術出身名門,根骨也佳,再加上容貌不凡,自小便習慣外人的打量,因此並沒有在意流雲峰弟子的目光,徑直朝沈遂走去。
站定到沈遂面前,銀術語氣倒十分客氣,“沈師弟。”
對於這聲師弟,沈遂很自然擔下,笑著道:“好幾日不見,師兄過得還好麽?”
“還好。”銀術不是會拐彎抹角的性子,跟沈遂寒暄了一句便直言了來的目的。
過些日子就要到銀術師父的生辰,他們是修道之人,雖不注重這些虛禮,但出於對授業恩師的敬重,銀術還是想送些東西。
他師父是玄天宗七大長老之一,什麽天材地寶沒見過?
尋常的東西他自是不缺,而且送禮講究‘討巧’二字。
銀術聽聞這世上有一種甘甜的清茶。
此茶生在靈域中,以靈泉灌溉,食仙草的靈獸糞便作肥料,待茶樹長成後隻取最嫩的那片葉。
泡茶的水也極為講究,要用天山的雨,極北的霜、晨林的露,雪山之巔最淨的那撮雪,在器具中蒸餾。
銀術說的茶叫碧泉仙豪,泡茶的水是甘露。
靈域雖然離藥王谷十萬八千裡遠,但卻是秦老谷主其中一處產業,他在裡面種了不少靈草,還有一塊茶田。
聽說銀術要碧泉仙豪,沈遂略微思索,他好像還真帶了一些,但不是很確定。
沈遂打開荷包,從裡面找了一番,然後翻出半盒茶,約莫有個四兩。
“師兄,我只有這些,新茶還要再等幾個月才能下來。不過我這有小盒子,將這些茶裝到小盒子,倒也能湊滿一盒。”
如今也只能如此,銀術道:“麻煩沈師弟。”
沈遂:“師兄不必客氣,我不怎麽喜歡喝茶,留我這裡也是暴殄天物。”
銀術不解,“不喜怎麽還要帶在身上?”
“想著以備不時之需。”沈遂忽而一笑,揚起的長眉如展翅欲飛的禽鳥,“你看,這不就是用上了?”
銀術笑了,點頭道:“的確。”
見沈遂從荷包翻出一精致小盒,又拿出鑷子等物什,將茶葉從大盒夾到小盒,偶爾還會杵臼壓一壓茶葉,銀術倒是生出幾分好奇。
他忍不住說,“沈師弟,你這荷包倒盛了不少東西。”
沈遂還是那句,“以備不時之需嘛。”
荷包裡面確實裝了不少東西,且還不止一個荷包。
沈遂身上有個大的荷包,還有一個小的零食庫。
沒辦法誰讓他現在待在仙俠文裡,這種世界福禍相依,把東西備全乎點總沒錯,反正放在儲物袋既不沉,又不佔地兒。
看著相談甚歡的倆人,林淮竹眸色沉寂。
沈遂備的茶是真不多,但甘露管夠。
這東西對旁人來說稀罕,對沈遂則不然,藥王谷多的是。
沈遂送了銀術大瓶甘露,“若是不夠,師兄再跟我要。”
“多謝沈師弟,我也沒什麽好送你的,這個給你。”銀術將一柄長劍遞到沈遂面前。
那劍極其漂亮,澄碧的顏色,劍光如水波般從劍身流轉到劍尖,劍柄鑲著白玉,尾端綴著流蘇。
銀術道:“這是我十二歲那年,他們為我鑄的,如今我已經有了‘冷滄’便不再用它,擱著倒也是浪費,你若喜歡就拿去用。”
沈遂被劍身的華光迷了一下眼,惋惜道,“我也有佩劍。”
銀術眉頭微蹙,俊臉有了一絲犯難,“我不好白拿你東西,師弟需要紫檀鼎麽,我家中有一個,你若要,我讓他們送來。”
紫檀鼎是用來煉丹的,秦紅箏便有一個。
沈遂從藥王谷出來的,銀術下意識便覺得他會煉丹,所以才會送他鼎。
“多謝師兄,爐鼎就不要了。”沈遂瞄了一眼銀術手中的劍,問他,“這劍我能轉贈他人麽?”
銀術看了一眼旁邊沉默不語的林淮竹,還以為沈遂要送他,抬手將劍再次提到沈遂面前。
銀術大方道:“送給你的,自然由你處置。”
沈遂接過來在手中把玩兩下,“果然是好劍,多謝師兄。”
這劍顏值太高了,他想送給秦紅箏。
得到自己想要的,銀術沒有多待,臨走時對沈遂說,“若是有事便來靈霄峰找我。”
沈遂:“好。”
等銀術離開後,沈遂又舞了兩下劍,劍尖瀅了幾許浪花一樣的雪白鋒芒。
沈遂忍不住感歎,“這劍好輕盈,不愧是鑄劍城鑄出來的,你來試試。”
他遞給林淮竹,對方既沒接,也沒說話。
沈遂這才察覺到異樣,視線落到林淮竹面上,略帶探究,“怎麽了?”
林淮竹斂下眉睫,低聲說,“只是覺得我既不會鑄劍,又沒有煉丹爐可以贈你。”
聽出林淮竹話中的意思,沈遂有些愕然。
銀術不好意思白拿沈遂的東西,所以想以物換物。
但他拿的也僅僅只是茶葉跟瓶甘露,林淮竹這些年受的恩惠可要多得多,他覺得自己沒有回報過沈遂,因此才會悶悶地一言不發。
沈遂聽到這話自然開懷,頗有一種‘多年的努力總算沒白費’的感慨。
小狼崽子還是知道感恩的。
沈遂抬手錘在林淮竹肩頭,“你我是兄弟不需要計較這些,再者那日上山門,你背了我兩萬多階的情義比這些身外之物更讓我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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