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溟陰把他倆帶回來,交給了一個鬼奴就失蹤了,也不知道去做什麽,沈遂猜測她應該是去查有關雲家的事。
不知走了多久,鬼奴停了下來。
他打開一扇門,動作僵硬地轉過頭,“主人讓你們在這裡休息。”
油綠的燈燭映在鬼奴毫無血色的面上,襯得他更加陰森詭譎,一點人的活氣都沒有。
沈遂朝房內看了一眼,裡面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清。
“可否將手中的燈給我們?”沈遂客氣道:“裡面太黑了。”
鬼奴倒是沒說什麽,將那盞油綠的鬼燈遞給他。
沈遂背著林淮竹,對方已經徹底昏了過去,他一時騰不出手隻得歉意地說,“能不能麻煩你將燈放到我們房間?多謝多謝。”
鬼奴面無表情地走進房間,沈遂忙跟上。
鬼奴放下燈便走出去,然後將門從外面鎖上了。
聽到門外的動靜,沈遂在心裡大罵了一聲,但轉念一想姬溟陰鎖他們很正常。
雖然她嘴上說得好聽,什麽來她洞府做客,但實際就是囚禁。沈遂歎息一聲,輕輕放下了林淮竹。
這處石屋異常簡陋,除了一張光禿禿的床板什麽都沒有,被褥枕頭都不見一個。
唯一的體恤之處就是有一扇可透氣的鐵窗,不至於讓他們倆悶死在這裡。
從富貴小少爺變階下囚只需一日的工夫。
沈遂拍了拍臉,強打起精神,安慰自己起碼他還活著,況且這種地方他以前也不是沒住過。
沈遂拿起燈台放到床腳,借著淺淺的光線查看林淮竹身上的傷。
除了最嚴重的右腿,他的腹部還有兩個血窟窿,應該是被巨蛇身上的長刺弄傷的,面上跟脖頸有多處劃痕。
沈遂脫下了林淮竹身上的衣服,為他換了一件乾淨的。
姬溟陰果然如沈遂所料那樣,掏走了他荷包裡其他東西,隻給他留了幾件衣服、丹藥,以及蕭子殊送給他的桃符。
姬溟陰沒認出這是什麽東西,沈遂扯謊說是驅蛇用的蛇牌,裡面浸泡了尋常蛇害怕的藥草。
秦老谷主在藥王谷養了許多蛇,沈遂這個說法合情合理。
但他能騙過姬溟陰,純屬是林淮竹主角光環作祟。
以姬溟陰狡詐多疑的性子,縱然她相信這是普通的驅蛇牌子,她也不會留給沈遂。
但在主角光環,以及姬溟陰得到雲家血脈的喜悅下,她大發慈悲沒將整個荷包沒收。
讓主角涉險是每個仙俠文的必要情節。
遇險可以,成為階下囚也可以,甚至作者還可以讓主角再慘一點,但絕不會將脫險的大門都焊死,真讓主角被炮灰磋磨一輩子。
既然姬溟陰沒收走桃符,那沈遂合理懷疑它將是他們逃離這裡的重要道具。
只是沈遂如今還沒想到怎麽啟動這個重要道具。
折騰了一整日沈遂已是精疲力盡,給林淮竹換好衣服後,他便躺到了林淮竹旁邊。
這張床實在小得可憐,還非常硬,沈遂只能跟林淮竹擠在一起。
躺下沒多久沈遂的眼皮開始打架,不多時便心大地睡著了。
有林淮竹在這裡,沈遂不覺得他倆會出什麽事,頂多就是住不好吃不好,生命應當是無憂的,所以他才能放心睡下-
林淮竹睜眼醒來,沈遂的腦袋正窩在他肩頭睡得正香。
大概是因為冷沈遂貼得很近,不過潛意識還在,任憑上半身再怎麽放肆,沈遂的雙腿老老實實地蜷著,跟林淮竹那條傷腿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鬼火幽幽,在石屋內撐起一方光亮。
林淮竹盯著沈遂好一會兒,才垂下視線看向自己的右腿,膝蓋以下的褲管空空蕩蕩,殘缺處傳來一股又一股鑽心之痛。
這種痛雖比之前輕了不少,但仍舊難以忍受,讓他更無法忍受的是此生他只有一條腿。
只有一條腿他該怎麽報仇?
林淮竹用力摁在斷裂處,很快溫熱的血便洇透衣褲染了一手。
他卻像是不知疼痛那般,手下的力道越來越重,五指似乎要鑲進肉泥中,五官冰冷戾氣。
沈遂是被一種尖而銳的鬼泣聲吵醒的,他霍然睜開眼睛,警惕地盯著四周。
門窗的縫隙擠滿了醜陋惡鬼,他們的手跟舌伸得長長,像是要從縫隙探進來,將他們拆骨入腹。
沈遂看著這密密麻麻的手跟舌,惡心地快要吐了,後背麻了一半。
直到瞧見一條猩紅的舌頭如蛇芯子那般透過門縫,探進來舔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道惡心黏膩的水漬,他終於破防了。
沈遂騰地從床上坐起來,拿起燈盞靠近那條長舌。
觸及到火星,舌頭立刻縮了回去。
沈遂用燈托挨個朝著那些手跟舌狠狠砸了兩圈,這盞燈不是一般的燈,被他折騰了一番竟然沒熄滅。
等將它們砸退,沈遂舒了一口氣,轉過身就見滿身是血的林淮竹沉沉地看著他。
沈遂嚇一跳,喉嚨發緊,“你這是……傷口是不是裂開了?”
他懷疑是自己睡覺不老實碰到的,不然平白無故怎麽會再裂開?
沈遂放下燈盞走過去,撕開了林淮竹右腿的長褲,看到慘不忍睹的傷口,又抬頭看了一眼林淮竹沾著血的手,眉心狠狠地擰了起來。
這怕不是林淮竹自己弄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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