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跟林淮竹關系不好,自然不放心把上藥的任務交給林淮竹,萬一他在藥上動什麽手腳呢?
讓人敷了藥,沈遂又吃了兩粒藥王谷秘製丹藥,沈遂歪頭虛弱地趴在枕頭上。
-
窗外微風拂過,吹進來幾瓣桂花。
林淮竹坐在羅漢榻上,跟沈遂隔著一扇屏風。
透過那層繪著竹林的紗布,隱約能看到林淮竹秀麗的側臉,身姿如綠竹般清瘦蕭疏。
小小年紀就已經頗有氣質。
奈何沈遂被背上的傷弄的心煩意亂,根本沒心情欣賞小美男。
“小懷。”沈遂拉長調子叫他,聲音虛中帶弱。
屏風後面的人連動都沒動,倒是窗外的風吹動了他垂落的素色衣擺。
見他不理,沈遂故意道:“懷懷啊,我渴,想喝口水。”
連叫兩聲懷懷,林淮竹才端來一杯茶水。
沈虛虛抬了一下胳膊,嘴裡誒呀誒呀地擰眉呼痛,他單純且無辜地望向林淮竹。
“背疼,抬不動胳膊,你喂我罷。”沈遂張口仰頭,一副等喝等喂的姿態,眼神可憐巴巴。
林淮竹淡淡瞥了一眼沈遂,不算粗魯,但也絕不溫柔地將茶盞放在沈遂唇邊。
沈遂微微低頭啜了兩口,見林淮竹沒有趁機報復喂的他口鼻都是水,他很是滿意。
喝了半杯,沈遂搖了一下頭,“不喝了。”
林淮竹也不多言,轉頭就走。
放下杯子,林淮竹又坐回到了羅漢榻上。
不到半盞茶的工夫,沈遂再次拉長調子叫林淮竹,“小懷。”
“這個風吹得我背有點痛,你幫我將幔帳放下來罷。”
“懷懷?”
大概是嫌“懷懷”這個稱呼太過惡心,屏風後面的人再次動了動。
林淮竹繞過屏風走了過來,癱著一張俊臉幫沈遂放下了床側兩旁的幔帳。
又過半盞茶,沈遂第三次叫林淮竹,這次直接喚他懷懷。
沈遂虛弱無力道:“放下幔帳太悶,我喘不上氣,懷懷你幫我撩開一個。”
林淮竹隻得再次起身。
沈遂觀他面容平靜,眸色淡淡,在心裡吹了一聲口哨。
小狼崽子還挺能忍。
林淮竹雖年紀小,但五官極其好看,抿唇不說話時給人一種清清冷冷的端方之感。
看著小君子如玉,實際心黑得不行,而且心思很重。
沈遂來回這麽折騰了他一番,他內心跟面上表現的一樣平靜,沒給沈遂一個負好感值。
平靜絕不是因為林淮竹心寬不愛計較,相反他是那種睚眥必報的瘋批人設。
沈遂沒惹怒他,只能說明林淮竹不是一個意氣用事,管不住自己情緒的人。
是個能乾大事的。
之後沈遂沒再叫林淮竹幫他做這兒做那兒,窩在床頭時不時‘哎呀呀’叫兩聲,仿佛承受著巨大痛疼苦楚的絕症之人。
賣了幾聲慘,沈遂趴著趴著就睡了過去。
屋內靜了許久,林淮竹悄然無息地走到床頭。
床上的人睡得很熟,半邊臉壓在軟枕上,長長的眼睫垂落,唇色很淡,帶著些許病態,脖頸細的似乎一掐就能斷。
沈遂背上的鞭傷雖然敷了上好的藥,如果是普通的傷早開始結痂,但沈家的戒鞭非比尋常,傷口處的肉皮卷著邊,裂開一道猩紅的血口。
林淮竹靜靜看了一會兒,便一臉漠然地坐了回去。
-
沈遂睡得並不好,他做了一個噩夢。
夢中的他孤身在亂葬崗,入目所及的皆是黃土墳包,象征不祥的黑鴉粗嘎地叫著,一聲比一聲難聽,直刺人耳膜。
沈遂如同鬼片裡的炮灰,一邊瘋狂臥槽,一邊拔足狂奔,企圖逃出這裡。
原本夯實的地面莫名變得松軟,像是有什麽看不見的東西在他腳下犁地。
沈遂正納悶時,突然地下伸出一隻手扣住他的腳踝。
沈遂汗毛倒立,想也不想踹開那隻腳,顫著雙腿鉚足勁朝前狂奔。
一雙雙長著綠毛的巨大手臂從墳包,從地下探出來,擠擠攘攘胡亂在沈遂腳踝、小腿亂抓。
這他娘是什麽鬼?
沈遂慌不擇路,忽地腳下一個踉蹌,他被隻粗大浮腫的手絆了一跤,栽進了數百雙手臂之中,如同羊羔入狼圈。
他的手腳、口鼻都被那些手臂死死纏住,只露出一雙眼睛。
沈遂驚恐地睜大眼睛,逐漸感到窒息。
一道陰影從頭頂上方投下,沈遂仰面看著來人。
對方與他身量差不多,唇紅齒白,皮相極佳。可能是因為瘮人的氣氛,又或許是角度問題,精致的五官在幽深的夜裡顯得詭譎可怖。
明明是一個七歲孩子,此刻卻讓人不寒而栗。
看到林淮竹,沈遂反而從極度的慌張中冷靜了下來,因為他知道這是夢境。
林淮竹將他拽進噩夢中,以此來恐嚇他。
小說裡有這樣的劇情,原主三番兩次找林淮竹的麻煩,多番想致他於死地,林淮竹便潛入原主的夢境嚇唬他。
連著做了好幾夜的噩夢,那之後看到林淮竹,原主就下意識發怵。
不過這段劇情應該是發生在三年後,按理說林淮竹還沒有掌握入夢這麽高級的技能。
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劇情線會提前?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