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點尷尬能這麽快消弭,主要歸功於林淮竹的態度。
他既沒再提過此事,也沒有癡纏沈遂,那地方更是服服帖帖的,沒有再‘異軍突起’。
好似林淮竹隻開了一日的竅,隔天一切恢復正常,行為舉止沒有讓沈遂感到半分不適。
晚上與林淮竹躺在床上,沈遂神色平常地將這幾日從銀術那兒感悟到的跟林淮竹分享。
說到一半他忍不住好奇心問林淮竹,“你那晚到底悟到什麽?”
林淮竹說,“可能是我愚鈍,我沒感悟到自己的劍意是什麽。”
沈遂仿佛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扭頭看著他,“你要是資質愚鈍,那這世上就沒有聰明人了。”
對於沈遂的高評價,林淮竹莞爾,“我不曾騙你,我真的什麽都沒有悟到。”
沈遂聞言略微思忖,然後道:“那咱們還得去一趟,你現在難受麽?”
說完怕林淮竹想歪,沈遂趕緊又補充一句,“我說的是身體發熱,不是別的。”
“我知道。”林淮竹眸中的笑意加深,“今夜還好,那日之後都不怎麽發熱了。”
他學沈遂頓了一下又補充,“我說的是那晚面具人在我身上打了幾處,不是別的日子。”
沈遂狠狠剮了一眼林淮竹,“我怎麽以前沒發現你嘴這麽欠呢?”
小狼崽子長大後都學會調侃他了。
林淮竹唇角笑意止不住,雙眸映著沈遂,長睫盈盈而顫。
他雖然什麽都沒說,沈遂卻自動腦補出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跟你學的。
若是小時候林淮竹一定會這麽說,自從長大他其實很少在言語上跟沈遂逆著來。
哪怕沈遂說得不合他心意,林淮竹也不會出言反駁,多數是聽之任之,只在個別事上不會順著他。
但沈遂一點都不覺得林淮竹好脾氣,相反這種善於把控情緒,隱藏情緒的人才是真正可怕。
因為他們一旦爆發,讓他爆發那人肯定屍骨無存。
第59章
沈遂帶著林淮竹去蹲守道晏,一連好幾晚都沒見到人。
他倒也不氣餒,每晚都會在溪邊待半個多時辰,實在等不到就回去,明晚再來。
對於沈遂的執著,林淮竹什麽都沒說,沈遂去哪兒他便跟著去哪兒。
傍晚流雲峰下了一場急雨,沈遂與林淮竹一人撐了一柄油紙傘出了門。
雨靄氤氳在山間,如一團濕昭昭的霧氣,伴著暮色的天光煙絡橫林。
這種春雨最是惱人,細得像是斷了的絲線,落在身上毫無感覺,但若是不撐傘又會被淋濕了。
沈遂衣袖沾了些水汽,踏過潮濕的青石路,穿過藥田到了溪邊。
雨水落在溪面,濺起朵朵漣漪,沒一會兒便豐沛如珠,劈啪打在傘面。
沈遂不像是來等人,更像出來郊遊透氣的,他從懷中掏出一包糕點,邊吃邊跟林淮竹說。
“這種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我賭一盞茶後它就會停,賭注是你給我錘兩日的腿,賭不賭?”
昨日跟前日他倆都賭了,不過賭的是道晏來不來。
很不幸沈遂賭輸了,給林淮竹捏了兩日的肩,說是兩日其實加起來也就不到半盞茶。
林淮竹黑眸染上笑意,“好。”
果然如沈遂所說,急雨很快便停歇,但也沒一盞茶那麽快,淅淅瀝瀝下了好一會兒。
沈遂沒有一點玄學在身,逢賭必輸,他把糕點往懷裡一揣,心情不虞地召出處暑。
山間的霧氣更濃了,林淮竹一身白衣,朗目疏眉,好似不染凡塵的謫仙。
他問,“要練劍?”
沈遂提著長劍挑眉看林淮竹,“要不要比試一番?”
他來這裡也不單純是為了等道晏,等人的同時還會練劍,林淮竹則坐在樹下打坐。
今日還是沈遂第一次邀他,林淮竹彎彎唇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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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峰雲遮霧繞,雨水澆過的藥田冒出一簇簇翠綠的新芽,一輪銀月撥開烏雲冒出頭。
林淮竹衣袂發束被清爽的山風吹得飄飛,手腕反轉間霜降生出數道劍影,恍若明月照大江,霜灑天地。
光影交織在沈遂面上,有片刻的模糊。
他身後一截突兀崖壁,直接被林淮竹強橫的劍意硬生生削平,沈遂卻沒事,只有衣襟割開一道口子。
沙石滾滾,長在崖壁上的綠樹皆成齏粉,隨風而逝。
雲霧因著強大的真氣散去,慢慢顯露出林淮竹眉與眼,淡若朗月清風入懷,沉靜而平和。
沈遂握著處暑的手微微發顫。
倒不是因為懼怕,而是剛才那劍太過剛猛,沈遂手臂此刻有些脫力。
那麽霸道的劍氣林淮竹卻遊刃有余,只在沈遂衣上割開一道淺淺的口子,他低喘著一瞬不瞬地望著林淮竹。
對方成長的速度簡直令人心驚,沒來玄天宗之前沈遂與他交手,差距還沒這麽大。
沈遂抹了一把額間的汗,慢慢站直身子,心中疑竇叢生,“你不是說你那日什麽都沒悟出來?”
林淮竹收了劍,開口解釋,“我沒騙你,那晚我的確什麽感覺都沒有。”
沈遂蹙了蹙眉,“那你修為怎麽會突然提升這麽多,吃十全大補丹了?”
林淮竹嘴角微松,“我沒吃過十全大補丹,只是練成了我外公留下來的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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