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點邪乎吧?感覺不大可能的樣子。
蘇懋視線轉向窗邊三足小幾:“不是還有這個?”
薑玉成恍然大悟:“凶手逼他喝這個!”
沒別的水喝,又渴的不行,還醉熏熏的,可不就病急亂投醫,喝了這個唄!
蘇懋:“水仙鱗莖有毒,且劇,液汁融於水中,誤食小則傷身,大則危及性命,死者大量飲酒,神經中樞麻痹,疊加水仙之毒,必會殞命。”
薑玉成瞠目結舌,這也能知道麽!
蘇懋蹙眉,死因有了,死亡時間有了,接下來,就是對人物關系的排查,時間線的走訪確定了。
歸問山視線掠過窗外,自昨夜起,命案一事鬧得沸沸揚揚,上頭主子們暫且沒動靜,宮人裡早探頭探腦,狀似無意的打聽關注:“……隔牆有耳,有些東西也沒查透,稍後我會將線索落於紙面分享。”
薑玉成同意:“看這天色也差不多該午飯了,我得回去看看我娘,你們大膽辦事,本郡王給你們兜著!”
蘇懋想起一件事:“昨夜上吊的死者,我方便再驗麽?”
“倒是沒什麽不方便的,”歸問山道,“屍體暫停東北側荒房,那裡有慎刑司辟出來的格間……有些醃臢,驚擾不到貴人,咱們提前打過招呼,外圈不會攔著人進,就是……”
蘇懋有些理解不了他的欲言又止:“如何?”
薑玉成捂了嘴笑:“東北小宮門走夜香,又靠著慎刑司這種地方,你猜猜味道如何?”
蘇懋:……
“行吧,你們自己機靈點,有事叫人去給我傳話,”薑玉成轉著扇子往外走,“前兩天惹我娘生氣了,我爹沒給我兜住,下午我得去買點東西哄一哄,不然晚上指定挨頓揍……”
剩下二人衝著小郡王背影行了個禮,歸問山問:“蘇內侍可要同我一起用午飯?”
“別了,”蘇懋搖頭,“趁著驕陽明銳,我還是去看看死者屍體。”
歸問山:“如此,答應你的東西,稍後會送到東北荒院。”
“好。”
北荒院地方並不難找,也很安靜,並沒有人往這邊來,就是有點費腿,走這長長一路,小腿都要酸了,周遭味道也……的確難以言說。
不過蘇法醫什麽沒見識過?給自己做了個簡易口罩,就投入了工作。
屍體是他殺,非自縊,屍斑形成後,顏色的確很深,昨晚判斷並沒有錯,今日光線足夠,蘇懋能看得更仔細,比如死者身上的衣服,受過的傷……
驗著驗著,他就微蹙了眉。
屍體並未白骨化,他看不到骨頭上的傷害痕跡,但死者胸前曾被踩踏過的淤痕很明顯,小臂小腿也有類似傷害,觀其征象,不像在這兩日發生,似乎在更早以前,甚至傷過不止一次。
這幾個位置很微妙,和方才發現的死者李柏傷的位置很像……
蘇懋屍體驗的差不多時,歸問山那邊的東西到了,過來送消息紙的是一個小太監,膽小的很,把一團紙推到他懷裡就跑了。
他剛要打開,又來了個腳底生風的宮內侍衛,運著輕功,速度很快,還沒看清楚臉,對方就拋來了一個紙包,翻牆走了,紙包裡是幾塊點頭,和折的四四方方的消息紙。
是小郡王的人。
蘇懋打開消息紙,一邊看,一邊啃糕點。
歸問山還真找到了些東西,比如被水仙毒死的李柏,和手受傷的嫌疑人吳永旺一樣年歲,都是十九,兩個人是一起進的宮,吳永旺晉升都知監掌司時,李柏仍看不出有什麽出息,二人之間有競爭齟齬,但平時瞧不出來。
李柏愛鑽營,終於找到門路,一個半月前調到馮貴妃宮中,所有人都知道,雖后宮之中沒有皇后,皇貴妃章娘娘份位最高,但皇上最寵愛的妃子其實是馮貴妃,后宮之中,馮貴妃氣焰最囂張,李柏能燒到這口熱灶,自然志得意滿,他曾向吳永旺炫耀,並試圖拉攏吳永旺身邊,氣質有些陰鬱的童榮。
童榮有沒有答應,目前查不到,但跟著那枚花生米去查,那晚同李柏喝酒的,很可能就是童榮。
另,被勒死吊到奉和宮門口的這個王高,的確經常被人欺負,這些欺負他的人裡,也有童榮,另一個今天沒來的孫守勤,也有一份……
小郡王的人則查到了,孫守勤行動自如,外表看不出來,但他身上有不明淤青,且一直再悄悄用活血化瘀的藥……
吳永旺,童榮,孫守勤,都是都知監的人,前者為掌司,後二人以他為首,被勒死的王高也是都知監的人,疑似被欺負,養花的李柏現在在馮貴妃宮裡伺候,但曾經也是都知監出來的人,與吳永旺是同年。
這個都知監,存在感有點重。
蘇懋了解過二十四衙門,有關小太監的培養,擢升及調派,皆在司禮監轄下,而作為位置最高,權柄最大的司禮監,大大小小管的事不要太多,而都知監本就有這方面的職責,便移了大半過來,比如小太監的培養,現在都歸都知監管,也就是說,八成以上進宮的太監,都得在這裡調教,合格了,才往外調派。
包括那個趾高氣昂的太子殿副門正徐昆雄,也是都知監出來的。
目前兩個死者,同樣都是都監司出來的,身上傷情位置,征象,有極大相似之處,活著的童榮今早見過,身上帶傷,沒見過的孫守勤,也疑似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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