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懋還真就自己想了起來。
“這次的案子處處透著違和之處, 四皇子的死太過突然, 幾個皇子的表現也有些詭異, 說是連環謀殺,又不大像,可大家都有充足的行動動因……”
所有的一切,源於什麽呢?
敵國所謂‘廢太子就永不犯邊’的承諾。
所有事情的根本,是大家都想對太子動手,只是就那麽巧合,太子帶他出去烤魚了,才有了四皇子之死,不看四皇子,只看這件由頭,幾乎是調動了所有皇子的野心,但凡一個下手,就是太子有險,所有人都下手,太子豈不是必死?
這個從敵國傳來的消息才是萬惡之源,勾起了所有人的欲望,目標隻為太子,敵國曾敗在太子手下,的確很恨太子,但會這麽突然的咬牙切齒,想要太子立刻死麽?
蘇懋眼神微閃:“殿下懷疑——這個消息的真假?”
難道北方敵國並沒有給出說這句話?
太子擁著他,單手執盞,喂他酒喝:“為什麽這麽猜?”
蘇懋原本沒太細想這個方向,現在深思邏輯,越來越覺得奇怪:“因為太突然,也太怪異。 ”
“如何突然?如何怪異?”
“這種消息會傳出來,難道不應該是經歷過兩國談判?若有談判,使臣何處,國書何處,為什麽從來沒有人問,沒有人提?且北方敵國那麽遠,消息過來需要時間,這麽大的事,邊關兵將不可能沒有反應,怎麽可能一點風聲都透不到京城?這個消息突然而至,突然發酵,就像從天而降……”
蘇懋眯眼:“跟六皇子坑我的神來之筆是不是很像?”
於六皇子自身而言,搞他是目的,傳流言是手段,真假不重要,也沒有去查,編造方向只是為了效果更轟動,他要的是太子陷於麻煩之中,而不是真的知道了蘇懋的秘密。
這個自敵國傳來的消息,好像也只是想讓太子陷入麻煩,催發出別的皇子或臣子們的動機,下手去害太子,別的事呢,應對這個事的方案呢?沒有人提起,也沒有人談。
如果是真實發生的事,不可能是這樣的發展方向,興許現在皇上加朝臣們,各種朝會都不知道開了多少了,應對預案方案不一而足,正是因為沒有發生,才過於風平浪靜,就是有人對太子不滿,想要挑撥起別人殺意,才會造成現在的局面!
“是皇上麽?”
蘇懋看著太子,小聲問。
除了皇上,大概也沒有人可以完美操作這樣的消息,而不被人控制和發現,沒有大大小小的朝會,當然也是因為皇上不著急,不用開,大臣們急也沒有用,說的多了,可能還會被皇上罵回去。
而聰明的朝臣們,估計也已經猜到了原委,遂一直閉口不言,沒有發聲。
太子垂眸:“……嗯。”
蘇懋有些不忍心,抬高手摸了摸太子的發:“沒事,他不疼你,我疼你。”
“好啊。”太子捏著他的手,笑了,“不過你怎麽突然想到了這裡?”
蘇懋:“因為這幾日你們在外頭忙,我倒是閑下來,聽到了不少殿下以往的豐功偉績。這個敵國言論來的突然,讓大家紛紛憶起往昔,聊起當年戰事,聽說那幾場仗打的很不容易,慘烈,卻宏大,殿下當年對敵國的震懾可不一般,最後一戰,敵軍聞風喪膽,直接潰敗,連夜往北奔襲數百裡……”
“在我朝百姓眼裡,北方敵國凶悍,每年都來犯邊,記吃不記打,幾乎是不死不休,但既然是戰爭,斷沒有只有我們慘烈,對方一點損失都沒有的局面,他們也有犧牲,死的人也很多。在對方眼裡,我們的士兵也很可怕,殿下則是最可怕的人物,他們會在背地裡罵你,恨你,卻懾於你能力威壓,沒有把握時,不會擅自行動,只是放一個言論,沒有跟哪位皇子有過勾連計劃,不能確定殿下一定會死,他們的思維想法必然很謹慎……”
蘇懋越想,越感覺自己想的方向沒錯:“北方敵國會侵略,是因為想要掠奪資源,前番幾年大戰,我朝需要休養生息,對方怎會不用?想要硬氣宣戰,是需要底氣,需要謀劃的,現在對方顯然沒有這個底氣,怎會衝動行事?”
他越想,越覺得此事不可能。
反倒是自己國家的人,利用敵國消息禍亂人心,左右局勢,才是很可怕的。只是為了自己私心,為了權勢,什麽都不顧,就不怕有朝一日,被權勢反噬麽?
他把這些分析給太子聽,太子笑了:“不用懷疑,這個消息,就是假的。”
他最初如此篤定,是因為知道上輩子發生過的事,並沒有這一出,當然就算不知道,他現在應該也可以和蘇懋一樣,冷靜的分析出這一點,但這都是基於他在皇室的經歷,主動學會,或被迫被別人教會的權術陰謀之事。
可蘇懋不一樣。
他看得出來,不管從小到大的生活環境,還是接受的教養認知,他們兩個都有極大的差別,蘇懋很聰明,這一點毋庸置疑,但蘇懋很多時候有一種與世事不符的純真感,很多時候不會喜歡,也應該不會去想這種權術底下的肮髒。
能想到這些,可見有多喜歡他。
太子看向蘇懋的眼神越發溫柔。
蘇懋手指玩著太子衣角,聲音很低:“皇上他……就這麽容不得你?”
太子倒是看的很透:“所有兒子,他都容不得。”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