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出色,越是聰慧,越是能才華橫溢,蓋過所有人,他就越容不得。
歲月給予人們沉澱和寬容,有些人老了,越來越豁達,有的人則越來越狹隘,越來越容不得人。
“他以前欠的債太多,現在當然要害怕。”
害怕為過去的錯誤買單,害怕有人因為舊事報仇,害怕晚境淒涼,死狀淒慘,所以不敢死,不想死,連病都不想生,幻想能長生不老,永遠掌控至高無上的權力,永遠不會被人威脅。
蘇懋懂,他知道太子說什麽,也聽到了那些太子沒有說出口的話。
“那他現在明顯沒有達到目的……就算我們把這個案子破了,恐怕也不是什麽功勞。”
皇上不喜太子,到了想殺太子的地步,那他不管做什麽,都是錯,躲過了這一次,還會有下一次。
蘇懋有些擔心:“殿下還是要早做防備才是。”
太子點了點他鼻尖:“你以為孤這幾日這麽忙,都在做什麽? ”
“難道不是為了破案?”蘇懋眼睛睜大,“殿下還順便做了別的?”
太子:“若只為了破案,孤怎會連回來看你的時間都沒有?”
“殿下做了什麽?”
“冬獵場合,你覺得,孤能做什麽?”
“莫非是前朝聯絡……”
蘇懋眼睛更亮。
小郡王說過,冬獵就是一個大的社交場合,重點不在獵,而是人多,可以自由自在結伴而行,至於結伴後是打獵,還是暢談,誰知道?
太子本就是一個大家看著成長起來的儲君,從小到大都很優秀,文能定國,武能安邦,小小年紀就能承擔起社稷脊梁,就算因為不公平的待遇,被迫蟄伏了幾年,而今卷土重來,光芒比以往更甚,那為什麽不選擇他,有誰比他更出色,更優秀,更能擔得起大家的期待?
蘇懋的眼神讓太子很受用,知道他想到了,便沒有再繼續:“只不過事要辦,案子也得破,是時候找個人談一談了。”
“馮嬪?”蘇懋心有所悟,看向太子。
太子:“不管是命案,還是朝堂形勢,這個女人都知道太多,她若願意提供一些東西,於孤有利。但她很聰明,向來穩得住,未看清楚之前,一定不會亂動,而且——”
蘇懋:“而且殿下能給她的東西,也很有限。”
除了留一條性命的保障,再無其它,她如果想要過好日子,怕是再也不能。
“……不過我覺得,她應該會答應,”蘇懋思忖道,“誰教她最能倚仗的六皇子已經死了呢?比起榮華富貴,性命於她而言,現在至關重要。”
之前細作之事,現在還有丹藥之事,她還知道皇上的秘密,不管誰上位,她都前途堪憂,如果不聰明一點,好好為自己選條平安路,可就未必有將來了。
太子頜首,目露讚賞:“不過不是現在,她現在應該主意未定,甚至有些遊移,冷一冷她,她才會知道怎樣選,對她最好。”
“要是她一直想不通,殿下也可以考慮考慮,給她送點東西麽,誰老有空等著她……”
蘇懋說著說著,晃了晃頭,感覺有點不對勁,暈乎乎的是怎麽回事?
“這酒……是什麽酒?”
他聞著明明沒有那麽辣,喝起來也有回甘,並不像烈酒,可怎麽好像有點醉,還氣血上湧,手腳都是暖的,醉醺醺又很舒服的樣子?
太子捏著他的手:“往常不是怕冷?”
蘇懋呆呆點頭:“今晚一點都不冷,我還以為是炭火燒的旺,又飲了酒——”
太子垂眸:“這是鹿血酒。”
蘇懋:……
“這麽看著孤做什麽?”太子傾身,眸底灑進燭光,遙映雪色,“不要對鹿血酒存在太多曖昧偏見,一提到就以為是那種東西,孤尋來的這個酒,量加的很少,只是讓你暖和,沒有其他功效。”
蘇懋才不信,目光往下遊移:“可是殿下……”
你老實點,我還能信你這話!
他掙扎著往外:“我是個太監——”
太子一把抱緊了他,低沉聲音落在耳畔,頗有些警告,不許逃的意思:“你是麽?”
蘇懋:……
太子鼻尖蹭了蹭他耳根:“猶豫這麽久,忐忑這麽久,還沒打算面對?嗯?”
蘇懋心尖一顫:“殿下……”
太子:“孤知道。”
蘇懋愣愣看著後在腰間的大手,那麽用力,佔有欲十足,連手被青筋都冒出來了……
我看你不僅僅是知道,還有些等不及了。
“什麽時候?”他偏頭,看向太子,“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太子:“你來的時候。”
蘇懋睜大眼睛:“我不信!”
他怎麽可能暴露的那麽早!他時時偽裝,時時注意,中間稍有不慎,露出過馬腳,他會信,可見第一面就知道,怎麽可能呢!
太子慢悠悠道:“你不像一個太監。”
蘇懋:……
他本來也不是一個伺候人的太監,但——
“我有規規矩矩的,我注意了的!”
他察言觀色,各種觀察,起碼在別人那裡,從未露餡,怎麽太子一見面就能知道,肯定是騙他的!
太子視線滑過他肩腰,聲音更慢:“你是守規矩,除了膽子大點,別的都沒錯,太監怎麽站立,怎麽走路,你都在認真學,但一些深至心底的東西,你學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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