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友終於再也支撐不住,全線崩潰,精神徹底坍塌。
相似的場景在宿舍樓每一間寢室中上映。
睡得迷糊茫然的學生們一睜開眼睛,就正對上了床鋪外面死死盯著自己的一雙眼睛。
甚至有的在半睡未醒的狀態下反應不及時,一側身時剛好與外側的那張像是人臉的東西臉貼臉,有的甚至直直撞了上去,糊了一臉的肉泥,呆滯在了原地。
等反應過來到底看到了什麽之後,學生們簡直被嚇得瞬間清醒了過來。
她們瞪大了眼睛驚恐看向混亂的宿舍,每一個光亮照不到的陰暗角落裡,都在傳來不祥的摩擦聲和噪音,好像有什麽東西就蹲在那裡,等著所有人喪失防備的時候,然後……
衝出來,將她們吞噬殆盡。
幾乎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衝出寢室,想要以此來遠遠的逃避那詭異可怖的怪物。
可當她們打開門踏進走廊的一瞬間,才知道什麽叫做深刻卻無法回頭的後悔。
她們竟是一腳踩進了滿是鮮血屍體的怪物巢穴,整條走廊的牆壁和天花板上到處都噴塗著血液,飛濺到天花板上又滴落下來,像是油漆工粉刷過的紅漆。
屍骸從地面上緩緩站起身,搖搖晃晃的走向她們。
腳下的地面,血液匯聚成河又波蕩著迅速上升,水位線不斷拉高甚至超過普通人的身高。
然後,將整條走廊連同走廊上的人們,都一並吞入其中,任由掙扎卻不得而出。
只剩下無數的手臂在血水河面上拚命伸出來,撲騰著想要求助,最後卻也慢慢的,慢慢的……
沉了底,消失不見。
甘思奔跑在宿舍樓的走廊上,在尖叫聲響起的第一時間就衝了出去,想要到聲音傳來的地方看看那到底是什麽。
他路過一扇扇大門緊閉的寢室,每一扇門之後都好像死亡般沒有一點聲響。
甘思甚至在懷疑,是否連呼吸聲也全都消失不見。
或者……是那些人,已經死亡。
這麽想著,他的腳步不由得慢了下來。
但不等他想清楚要不要去旁邊推門查看,就看到了聲音傳來的方向,竟然是一間大門洞開的寢室。
甘思迅速停下來了奔跑,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快步走向那寢室,向裡看去卻沒有貿然進入。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自己看到的,竟然是個看起來再正常不過的學生。
那女孩穿著白色的睡裙,抱著已經破舊毛發打結的小熊萬玩偶,揉著眼睛站在門檻裡,好奇的向外望去。
“外面發生了什麽事嗎?”
看到甘思,女孩睡眼朦朧的問:“我聽到有很多人在說話,一刻也不停的在提起我。”
“提起你?”
甘思錯愕,隨即問道:“同學你叫什麽名字?”
女孩笑得乖巧而燦爛,她仰起頭,像是從未經歷過任何糟糕之事,笑著向甘思道:“我叫池晚晚,今天剛搬來這間寢室。我的朋友……已經在這裡等我很久了。”
甘思下意識抬頭看向池晚晚的身後。
因為晚上睡覺而並不清楚公共聊天室,就連樓上發生過的混亂都是由其他老師告知的甘思,一時間並沒有反應過來池晚晚的意思,還在好奇的想著這個NPC竟然和池翊音一個姓。
然後,他就卡殼了。
在池晚晚身後的寢室內……那絕不能算得上是平靜。
明明是深夜,但甘思看到了滿室的陽光,以及早已經乾涸的血跡。
它們混亂卻和諧的存在於寢室裡每一個角落,每一件物品上,甚至是每一具屍體上。
死狀各異的屍骸橫倒在寢室裡,在甘思向她們看去的時候,瞬間整整齊齊側首向他看來,灰暗無光的眼珠像是已經死去的魚眼睛,仿佛一眼能看到靈魂最深處的哀嚎與消亡。
來自於同類的死亡,讓甘思即便見過再多次也只能麻木,無法真正習慣。
而這一刻,他因為這些死去女生的屍體而感到由衷的恐懼,那是來自於靈魂的警告。
快跑。
另一個自己在靈魂裡對他說,再不跑真的會死,留在這裡再也無法離開。
甘思下意識的動了動腿,不敢有絲毫猶豫的就想轉身拔腿便跑,但是有什麽東西卻黏住了他的腳底,讓他想跑卻一動也動不了,甚至差點一個趔趄摔倒在地面上。
而他因為視野的角度變換,忽然看到了之前並沒有看到的東西。
……那是一顆,已經腐爛得連眼珠都沒有的頭顱,就藏在池晚晚的身後。
它被掛在了床頭上,旁邊就是池晚晚已經鋪好的整潔床鋪,在甘思看過去的時候,用黑黝黝的眼窩無聲無息的注視著他,居高臨下的視線裡不帶有任何一點溫度,就好像甘思不過是它不熟悉的另一具屍體。
在與那頭顱對視的一瞬間,甘思渾身汗毛直立,雞皮疙瘩順著手臂起了一層又一層,麻癢的感覺一直蔓延到心臟,將他徹底釘死在原地。
這個叫池晚晚的,難道是在和那頭顱一起睡嗎?
甘思驚愕。
但很快,他強迫自己緩緩站直身體,即便無法移動腳步也絕不讓自己的薄弱攻擊點暴露在人前,強撐著氣勢看向池晚晚的方向,努力讓自己的思維平靜下來,重新恢復思考的能力。
他知道這顆頭顱是誰的。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