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列車,是從死亡到未來的列車,只要能熬過列車上的考驗,就,就可以正式進入角逐神位的賽場。”
列車長道:“但是根據數據預測,幾百名A級裡,能有兩人活下來,都算多的了。”
那兩人的人選,列車長和池翊音都心知肚明。
池旒。
以及池翊音。
就算池翊音什麽都不做,光是憑著黎司君対他不一樣的情感,就能保他在這危機重重的新世界裡安然活下去。
列車長無聲歎了口氣,対沉迷戀愛的上司恨鐵不成鋼。
“新世界……”
他抬頭偷偷瞄了眼黎司君,見対方神情一片平靜,並沒有製止他的意圖,才猶豫著繼續說下去道:“雖然池先生您觸發了新世界,但實際上,在十二年前的預測中,根本就沒有人能走到新世界這一步。”
否則,他也不會臨危受命,突然從系統“升官”成重要引導性NPC,匆匆用小雲海頂替了系統的位置。
……然後忙中出錯,給池旒留下了足夠入侵的機會。
“雖然是造神場,但那不過是世界意識的一意孤行,天真的以為在創世神的世界裡,真的能有人頂替神明的位置。”
“我的陣營之所以會同意這個遊戲場,與世界意識簽訂了所謂的“協議”,不過是因為,神明想讓人類死得明白些。”
“遊戲場內的直播,也是為了這樣的目的。”
列車長笑得嘲諷:“但有些人卻把它當做了電視節目,死到臨頭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死的,対別人的死亡拍手叫好,殊不知死亡就在他的身後站著。”
預習?示警?
不是的。
那只是因為神明厭倦了神職人員以神之名行惡事,明明是人類的罪孽,卻死不悔改,在毀滅將要到來之際,依舊將毀滅的原因推到神明身上。
好像人類清清白白,無辜又善良,從沒做錯過任何事情。
天啟四騎士,毀滅到來的先行軍。
戰爭,饑荒……
但那不是來源於神明的警告,而是世界在發出不堪重負的求救,試圖讓人類回頭看一眼將要崩塌的世界。
可惜,人類一次又一次忽略了毀滅的信號,対世界毀滅與否無動於衷,冷眼旁觀,只顧自己眼前的一點點天地。
甚至,如果有金錢在前,人類也不介意自掘墳墓,開開心心的給自己挖墳坑。
所以這一次,直播將所有人的死亡與遊戲場的部分真實,全部開放在所有人的面前,任由人類自己做出判斷。
無論是親眼見證世界的毀滅。
還是依舊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裡,繼續認為世界毀滅也與自己無關,自己一定是能活下去的幸存者。
——你曾經埋怨神明冷漠,不曾対人類伸出手。
——那這一次,就由你自己來做決定。
命運在你自己的手中,戰或逃,生或死。用自己的死亡來換取世界的繼續存續,還是讓世界和自己一同死亡……未來如何,由你自己來選。
一直將所有過錯都歸在他人身上的人們,也是時候睜開眼,面対現實了。
列車長:反正您不阻止我,我就敢一直說下去,哼!
誰讓您不救我!
他自暴自棄,報復性的將很多原本不應該告知玩家的情報,全都一股腦向池翊音說了。
意料之外的信息量,讓池翊音有些吃驚。
但聽著聽著,他就抿緊了唇,神情嚴肅。
池翊音抬眸,靜靜的看向黎司君。
黎司君依舊在向他笑得溫和。
凡是神明之事,無不可対信徒言——這是,屬於神的,明目張膽的偏愛。
池翊音腦海中想起的,卻是在地下城池時發生的事情。
就在千鈞一發的毀滅時刻,神明卻跨海而來,從漫長時光沉睡的地底出現,將池翊音牢牢護在懷中。
那時的黎司君,與尋常時池翊音更加熟悉的那個人,有很大不同。
祂如同沐浴在光中,即便是在昏暗的地下城池中,都無法掩飾祂的光輝。
仿佛祂存在本身,就是世界的光明與生機本源。
可那時,創造了整個世界又失望厭倦的神明,卻主動向池翊音伸出手,然後用挺拔寬闊的脊背,為他擋下了所有的危險。
狂風呼嘯如利刃,刮得池翊音臉頰都是疼的,吹得睜不開眼的模糊視野內,他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堅定向他走來的黎司君。
仿佛対黎司君而言,他就是世界盡頭的終點,一切的歸宿。
以及……神明最終沉眠的墳墓。
已經從池旒那裡得知了有關遊戲場和神明真相的池翊音,再一次看到黎司君,卻心中五味雜陳,一時不知道應該怎樣面対黎司君。
是他親口說,黎司君是他的夥伴,他會交付自己的信任,與黎司君同行。
可如果想要順利離開遊戲場,卻要以殺死黎司君為代價……
就像是一個死循環。
荒謬得令池翊音想要發笑。
誰會把想要殺死自己的人,放在自己的心臟處呢?
黎司君會。
不等池翊音想好要用怎樣的態度面対黎司君,黎司君就已經主動為他擋下了一切,並且,將他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中,密不透風的保護。
所有的狂風和危險,全都被黎司君擋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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