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雪擁手中長劍翻轉,反手刺向身後之人。
那人輕嘖一聲,只能松了手後退躲避劍招。
陸雪擁轉身,待瞧見這人臉上青面獠牙的面具,嘴角微抽:“應我聞?”
“應我聞是誰?”登徒子輕笑一聲,疑惑地歪頭問道:“是你的情郎麽?”
“……”還裝呢?
這面具分明就是當初他們二人潛入皇宮時所戴,尤其上面那分外豔俗獨特的顏色搭配,絕對出自應我聞之手。
“怎麽不說話了?莫不是你那情郎與我身形相似,讓你起了思念之情?”登徒子步步逼近,指尖挑起一縷陸雪擁肩頭濕漉漉的發絲,低頭湊近深嗅,發出一聲輕歎。
甚至連聲音都一如既往的欠揍。
陸雪擁面無表情地盯著那青面獠牙的面具,半晌,冷笑道:“你莫不是因為先前放了狠話說再也不理會我方才改頭換面來了這麽一出?怎麽,你也知道沒面子?”
某登徒子:“……”
陸雪擁抽回自己的那縷發絲,問:“我衣服呢?”
“我覺得你穿這身就很好看。”應我聞見被人識破,也不再裝,只是目光灼灼盯著那被水潤濕後幾近透明的布料瞧。
陸雪擁涼涼地抬眼看他一眼。
“……”應我聞運起輕功,將藏在房梁上的衣服拿下來,依依不舍地遞給他。
陸雪擁接過,一邊滿臉冷漠地穿衣,一邊朝床榻上走。
他也不管沉默站在原地凝視自己的男人,用內力烘幹了頭髮與衣袍,背對著那人側過身,閉眼躺在床榻上。
身後輕緩的腳步聲漸近,緊接著是一陣衣料的摩挲聲。
男人從身後攬住他,低聲道:
“陸雪擁,我錯了,你理理我。”
第034章 不是誰都稀罕你所謂的救命之恩
陸雪擁閉著眼,隻當沒聽見,卻能感受到男人灼灼的目光落在自己的眉目上。
由於一天的舟車勞頓,以及淋雨射出的那一劍,他的眉眼間難免帶了些揮之不去的疲憊。
再加上原本就蒼白的病氣,皮膚白皙得幾乎透明,讓人瞧得隻覺得是一樽稍稍用力觸碰就要碎裂的白玉瓷瓶。
感受著那人的呼吸逐漸平緩,應我聞默默止了聲,只是將人抱得緊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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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應我聞罕見地沒有粘著他,屋內空蕩得只有陸雪擁一人。
他撐著手緩慢起身,忽而聽見左耳邊清脆的金玉撞擊聲。
抬手抽出倚靠在床榻邊的長劍,雪白劍身隱約映照出一枚紅玉鑲金的流蘇耳墜。
分明是極其豔俗的顏色,卻在少年耳垂上顯得如此相得益彰,如同在冷冰冰的雪景圖裡點綴出一支紅梅,既讓人覺得驚豔,又不會喧賓奪主。
紅梅依舊豔麗,大雪依舊清冷。
但陸雪擁平生並不喜歡過於豔麗的顏色,隻覺得醜。
不必想也知,定是趁他熟睡時那人偷偷給他戴上的。
“你是何人?為何鬼鬼祟祟蹲在廂房門口?”
“哦,我是陸雪擁的情郎。”
“還望閣下慎言,莫要隨意玷汙雪擁清譽。”
“我知道你,曾經的未婚夫。”
門外兩道熟悉的嗓音你來我往,儼然打算一直吵下去,陸雪擁不喜吵鬧,頓時擰眉打開了門。
“吵什麽?”他冷冷道,眉目間帶著被打攪的不悅。
“雪擁,我遠遠便瞧見這人蹲守在你門外不懷好意,放心不下這才——”樓鶴含笑說著,目光忽而瞥見陸雪擁耳邊那枚與鬼面人別無二致的流蘇耳墜,聲音微頓,眼中的笑意淡了些,“這才前來一探究竟。”
陸雪擁也瞧見了應我聞左耳邊的耳墜,與他的放在一起,委實就像是成雙成對,清白不到哪裡去。
繼而目光微移,落在應我聞臉上那張青面獠牙的面具上。
雖不知他為何不願透露身份,但陸雪擁也沒有特意拆穿他的想法。
對方察覺到他望來的目光,歪頭眨了眨眼睛,“好看麽?”
紅耳墜配青面具,簡直在挑釁陸雪擁的容忍度。
他面無表情移開目光,對樓鶴淡聲道:“還有其他事麽?”
“雪擁你與他……”
“我與他如何,與你並沒有半分乾系。”陸雪擁抬手打掉應我聞戳弄他耳墜的手,不耐道:“樓鶴,當初在相府門口我阿姐已經說得夠清楚了,誰與江上柳交好便是與我陸雪擁為敵,你既然已經做出選擇,便不要再來糾纏我,兩端討好平白讓人厭煩。”
說完,他轉身走回房中,應我聞緊跟其後。
“雪擁!”樓鶴看著他的背影,心中徒然升起一股恐慌,忍不住叫住他。
陸雪擁最後一次停下了腳步,但沒有回頭。
樓鶴盯著那道冷漠清絕的身影,啞聲道:“三年前,你前往豫州接陸姑娘回京時,是否經過了澹州與豫州之間的那片無涯林?你可曾在無涯林中——”
“樓鶴。”陸雪擁扭頭,神情很平靜,平靜得令人殘忍,“如果你一定要問的話,我也隻好告訴你,我的確很後悔當初救了你。”
樓鶴眼眶泛紅,顫聲道:“那當初江上柳頂替了你,你為何——”
“你是說那枚玉墜?那時我將他視為義弟,他想要我便給他了。”陸雪擁淡聲道:“樓鶴,不是誰都稀罕你所謂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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