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非此意。”江上柳急得快哭了。
“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簡直有損我們文人風骨。”
陸雪擁對於江上柳可憐兮兮的目光視若無睹,只是漫不經心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分明佇立在人群中,周身疏離冷淡的風姿硬是將他隔絕開來。
但這種疏離放在他身上,並不會讓人覺得此人不善,反而令人折服。
“放榜了放榜了!”
“能不能進殿試就看今日了。”
貢院的門打開,身著紅色官服的官員捧著幾卷宣紙走出來。
會試的結果與前世一般無二,陸雪擁得了甲一。
“不愧是陸府的公子啊。”
“陸公子頗有陸大人當年的風采,來日不可限量呐。”
陸雪擁微微頷首算是回應眾人的恭維,目光微轉落在第二張榜上。
江上柳,位列乙九。
前世,江上柳這樣的會試成績還能奪得狀元,不過是因為陸雪擁在殿試的前一日為他壓了題。
殿試不在乎從詩書禮樂到治國之策。
在陸丞相的耳濡目染下,這些不過信手捏來。
可是這一世,陸雪擁自然不會再那麽好心,老天爺又該如何幫助江上柳在殿試上驚豔四座呢。
第004章 雙喜臨門
會試的結果與前世一般無二,陸雪擁心裡大概有了盤算,便不再多留,轉身上了馬車。
他並未阻止江上柳跟上來。
奢華的馬車內燃著香薰,嫋嫋煙霧纏繞住白色廣袖與如綢墨發,襯得本就清絕的少年郎更加不似凡人。
江上柳如往常般在一旁坐下,垂眼掩蓋住眼底的情緒。
“驚鵲。”
陸雪擁隻淡淡抬眼,驚鵲頓時明白他的意思,從懷裡摸出一個紅木盒子,遞到江上柳面前,不情不願道:“江公子,這是我們公子給您的。”
江上柳打開精致小巧的盒子,裡面是一根沾染了血跡的玉簪。
上面的血是什麽不言而喻。
“兄長……”江上柳漸漸紅了眼眶。
“不過是一滴心頭血,不值錢。”陸雪擁瞥了眼玉簪尖端的那抹紅,意味不明道。
相府後院圈養的雞,多得是,心頭血而已,要多少有多少。
他注視著江上柳流露歉疚的眉目,面上沒有任何情緒。
若是此刻把江上柳剁碎,不知上天是否還能將這位天命之子的肉身重新縫合好。
心底壓抑的仇恨在叫囂,在蠢蠢欲動,陸雪擁當即隱忍地閉了閉眼。
他不能衝動。
他重生的時機不湊巧,江上柳此刻已是錄入殿試的貢生,他若是不管不顧動了手,即便不會有性命之危,丞相府也會沾染上洗不掉的汙名。
江上柳怎配讓丞相府犧牲清譽。
殺人尚且要誅心,他要看江上柳自掘墳墓,痛不欲生,連死都不能安寧。
不過,關於天道對江上柳偏愛的底線,他須得找個時機試探一下才行。
“兄長,怎麽不見齊大哥?”江上柳試探問道。
齊長明既然說服了陸雪擁,若是往日早就眼巴巴地湊上來哄他開心,哪裡還會讓陸雪擁親自來送?
陸雪擁偏頭看他,雲淡風輕道:“死了。”
“噗,沒想到兄長看著嚴肅,還會有這樣逗趣的時候。”江上柳自然是不信的,隻當是齊長明過於維護自己因而對陸雪擁說了過分的話,兩人離了心。
這樣正合他意,陸雪擁擁有的一切他都會搶過來。
他眼中不自覺劃過一抹得意。
陸雪擁看在眼裡,愈發覺得前世的自己就像是中了蠱,連這樣拙劣的演技都看不出來。
“兄長,對於殿試你可有心得?”江上柳試探開口。
丞相陸恆曾是三元及第的狀元,被臨安郡主榜下捉婿,雖出自寒門,卻封侯拜相,是天下讀書人心中楷模。
陸雪擁離三元及第也只差一個狀元。
江上柳暗暗揣測,雖說每三年一次的科舉都是由陛下親自命題,但百變不離其宗,陸丞相為了傳承這一段佳話,定會在暗地裡為陸雪擁鋪路。
比如,透題。
“……”
靜默片刻,陸雪擁張了張唇,尚未來得及說什麽,身形一晃便閉眼暈了過去。
“公子?!”駕車的驚鵲聞見那一聲悶響,連忙拉住韁繩迫使馬停下腳步,掀開簾子跑了進來。
他扶起陸雪擁,將人靠在墊有軟墊的馬車壁上,看向滿臉無措的江上柳,隱隱帶著指責與埋怨:“公子身體本就虛弱,又取了心頭血,這才昏迷過去。這可如何是好?四月初便是殿試,偏偏在這節骨眼上出事!”
江上柳掃過陸雪擁蒼白的唇瓣,眸光微閃,狀若自責:“抱歉,都是我連累了兄長……”
驚鵲最討厭他這副惺惺作態的嘴臉,絲毫不慣著:“自然是你連累,自從你進了丞相府,我們公子未曾安穩過一日!”
“我……”江上柳咬住唇瓣,還欲說些什麽,馬車外傳來有規律地敲擊聲。
“陸公子可在裡頭?”
驚鵲拿過一旁的披風給陸雪擁蓋上,繼而出了馬車,“在,可有什麽事?”
前來詢問的侍從身披甲胄,有些眼熟,像是太子親衛。
“我們殿下見相府的馬車停在街上許久未動,擔心出了事這才命屬下前來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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