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想到這個人冒名頂替,數次挑撥他與陸雪擁的關系,還取走了心頭血……
對,心頭血!
樓鶴眼睛驀地一亮,是不是只要他將江上柳的心頭血搶過來,雪擁就有可能原諒自己?
青年如同誤入了某種魔障中,眼神愈發可怖,江上柳被他陰冷的目光盯著脊背陣陣發寒,覺著自己就是一塊砧板上的肉。
待瞧見樓鶴抽劍的動作後,江上柳眼前驟然劃過澹州那痛不欲生的五日,渾身氣血逆流,連靈魂都開始尖叫。
他被孟浮屠扶起身,即便男人高大的身軀擋在身前,卻也無法撫平惶恐不安的內心。
但一想到樓鶴亦是為了陸雪擁,江上柳忽而又歇斯底裡起來:“樓鶴,若你是因為認錯了救命恩人想要報復我,那你就錯了!自始至終我從未說過自己是你的恩公,是你僅憑著一枚玉墜認錯了人!分明我和陸雪擁一點都不像,是你自己瞎了眼,一次又一次將他推遠!現在陸雪擁徹底拋棄了你,難道不是你的報應嗎?!”
樓鶴執劍的手微微顫抖,“閉嘴……”
江上柳癡癡笑起來,“你現在來質問我,不過是想將過錯推到我的身上,然後好繼續問心無愧地喜歡陸雪擁罷了!”
“閉嘴——!!!”
即將沒入江上柳胸口的長劍被孟浮屠的銀色護腕擋住,男人沉聲道:“樓鶴,你冷靜一點。”
樓鶴往日含笑的眉目已是一片肅殺陰冷之色,“讓開。”
孟浮屠自是無法坐視不理。
二人很快你來我往纏鬥起來,江上柳依舊沉浸在那暗無天日的夢魘中,沒了孟浮屠的攙扶整個人都癱軟在地上,雙目無神。
直到一道冰冷的嗓音凍醒了樓鶴走火入魔般的神智。
“你們在做什麽?”
樓鶴心頭一滯,猛地回頭望去,那心心念念的清冷明月正佇立在不遠處,擰眉不解地注視著自己。
那一瞬,猶如傷痕累累負氣離家的少年郎在窮途末路之際驀然遇見了溫柔鄉,他唯一該做的事,就是不顧一切跑過去。
陸雪擁是捧著聖旨來找孟浮屠的。
他微微抬眼,便瞧見樓鶴一路踉蹌地跑過來跪倒在他的袍裾旁。
“雪擁,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樓鶴顫抖著手攥住他的衣袍下擺,仰視他,“你原諒我好麽?我可以當你的狗,你讓我做什麽我便做什麽!不要拋棄我好不好?算我求你……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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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 他已經忍得快要瘋掉了
陸雪擁冷下臉,欲將自己的衣袍下擺從樓鶴手中扯出,奈何對方實在攥得太緊,他隻得抬腳將人踹開,腳尖挑起地上那把被樓鶴丟在一旁的劍,劍尖抵在樓鶴脖頸處。
“要發瘋,滾回你的樓府發。”
他居高臨下望著那張神情倉惶的臉,眼中一片驀然。
樓鶴動了動唇,還想再說什麽,余光卻瞥見雪白劍刃上倒映著的自己的臉,驀地僵住。
青年發絲凌亂面容憔悴,眼中癲狂之色未褪,哪裡還有半分翩翩公子的模樣。
他不由窘迫地低下頭,不願那人再瞧見自己這般狼狽的模樣。
抓住衣擺的手終於垂下,陸雪擁懶得再多看他一眼,挪步繞開他朝孟浮屠走去。
“孟將軍,陛下有旨。”
孟浮屠松開攙扶江上柳的手,撩起衣擺跪下。
陸雪擁從衣袖中摸出明黃聖旨緩緩展開,淡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西北大將軍孟浮屠淑慎性成,勤勉柔順,雍和粹純,性行溫良,今封為正一品太傅,為朝廷輔佐大臣,另特赦孟氏九族禁令,欽此。”
“臣,叩謝陛下聖恩。”孟浮屠雙手接過聖旨。
然而這位大梁最年輕的正一品輔佐大臣面上卻沒有任何喜色。
當今太子已是弱冠之年,再有前太傅陸恆珠玉在前,陛下簡直就是在打他的臉。
“西北三十萬兵權與軍功換家人團聚,孟大人,恭喜了。”陸雪擁垂眼,薄唇微扯出嘲弄刻薄的弧度。
他敏銳地捕捉到孟浮屠那一閃而過的陰沉。
如今孟府在澹州那樣遠離皇城爭鬥的地方本就正中孟浮屠下懷,若是進了京,孟老夫人那身子骨未必受得住京城的風水。
要怪也怪孟浮屠偏偏與江上柳有著竹馬情分,連洗塵宴都形影不離,而江上柳又是板上釘釘的太子黨羽,自陸雪擁與太子撕破臉後,陸家門生朝中太子陣營本是互相牽製,但偏偏加進來一個不夠愛惜羽毛的孟浮屠。
一個有著三十萬兵權的大將軍,梁帝絕不會允許這樣的平衡被打破。
好在孟浮屠還很年輕,根基尚淺,一道聖旨便可去除威脅,不像陸恆桃李遍天下,朝廷裡一半的中流砥柱都是他的學生,除非是通敵叛國,輕易動搖不得。
兵權這種東西,梁帝自然認為,還是要放在自己人手中才放心。
陸雪擁接過孟浮屠手中的虎符,轉身欲回禦書房複命,卻被孟浮屠叫住。
“敢問陸大人,陛下可曾說過接管西北軍的是哪位將軍?”
他頓住腳步扭頭,琥珀色眼眸閃著意味不明的光:“陛下說,宣王殿下既已出宮立府,便該履行親王職責,故而教他去軍中歷練,也好磨一磨他驕奢淫逸的性子。”
身旁只有一個神情恍惚的江上柳與失魂落魄的樓鶴,孟浮屠也懶得再裝,直言問道:“到底是他想去,還是你想要為陸家謀後路,讓他去為你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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