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他得知齊長明死後,內心不曾有半分哀慟。
“好啦,這些事不用放心上,秋闈在即,何必管這些有的沒的?”陸驚唇正說著,驚鵲匆匆跑了進來。
“公子,那位被您救下的書生已經醒了。”
陸驚春眸光微閃,“醒了?那我順道和你一起去看看。”
陸雪擁頷首。
二人走進庭院,便瞧見那身材瘦削的少年在仆從的攙扶下走出房門,眉眼清秀,面色依舊蒼白。
少年抬眼望進一雙冷淡的琥珀色眼眸,驟然失神。
琥珀色,本就是溫暖柔和的顏色啊。
在原地呆立片刻後,他走到陸雪擁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在下江上柳,陸公子的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此生甘願為公子效犬馬之勞。”
寒門之人能有如此風骨氣度,屬實難得。
陸雪擁面色稍緩,“不過舉手之勞,不必掛懷。敢問江公子可是今年秋闈的考生?”
“正是。”
陸驚春驚訝道:“那就奇怪了,既是考生,為何不好好的在家裡溫習,怎地就得罪了宣王?”
江上柳望向她的眼睛裡閃過無奈。
“宣王府的下人瞞著宣王將貧民窟的孩子充作奴仆好從中撈一筆油水,而我那日恰巧撞見了那幾個下人的密謀,便被誣告惹怒了殿下,方才有了這無妄之災。”
江上柳瞥見陸雪擁冷下的臉色,又不動聲色補充一句:“不過宣王殿下也是被蒙在鼓裡,想來若是知道真相定也不會隨意傷害無辜之人的性命。”
“你剛醒,身子尚未痊愈,若有什麽需要盡管和管家說。”陸雪擁淡淡道,“願秋闈後,還能與閣下在殿試上相見。”
江上柳笑了笑,眉眼溫軟,“日後若能與陸公子共事,是在下的榮幸,只是能得公子相救已是萬幸,如何還能繼續勞煩相府?君子當自立自強,上柳就此告別了,來日放榜再見。”
陸雪擁向來不與人過多客套,亦不會強人所難,便不再多言,隻讓驚鵲送他出府。
他若有所思道:“總覺得阿姐與身邊的人都對宣王殿下格外寬容。”
陸驚春無辜眨眼:“有麽?雪擁竟不知麽?若是一個人還能說是巧合,若是周圍的人都這樣,只能說明那位宣王殿下可能並不像傳聞中所說的人嫌狗憎。”
陸雪擁淡聲道:“但相府如今與成王是一體,還是避嫌為好,阿姐便是對宣王殿下有所好感也還請慎重,我昨日去宣王府走一遭,那位殿下整日花天酒地,就連守衛王府的暗衛侍從也懈怠,阿姐若是嫁過去怕是有操不完心。”
平心而論,他實在覺著這應我聞性情過於惡劣,一看就不會疼人,配不上他的阿姐。
陸驚春:“……”
罷了罷了,這小兩口,她不管了!
“我與李家姑娘約了去城東首飾鋪,不與你說了。”
陸驚春擺了擺手,熟悉地從別院的圍牆翻出相府,然後在城東街上一晃而過,轉身溜進了宣王府。
藥廬內,杜若正撐著下巴無精打采地給影一扎針,忽而聽見一聲她此生都不會錯認的聲音。
“嘖,這一針扎下去,影一怕是討不到夫人了呢。”
“我說姑奶奶,你下次給我扎的時候能不能認真點?”影一本是閉眼凝神聚氣,聞言睜開眼,果然瞧見杜若捏著針,耷拉著眼睛都要睡著了。
“現在是管針扎錯的問題嗎?有人闖進王府了!不想被應我聞那個瘋子逮著折騰就趕緊的!”杜若眼中閃過心虛,一巴掌拍在影一頭上。
兩人探尋的眼神朝外望去,卻見少女一襲鵝黃紗裙,唇邊掛著淺笑,腳步輕盈地走進來。
“哎呀,師妹,許久不見怎麽還是和小時候一樣高啊?”
身高,是杜若的逆鱗。
“要你管,本姑娘樂意!”杜若冷著臉道,“這裡可是宣王府,若是被應我聞知曉,他可不會對女人心慈手軟。”
影一在一旁小聲道:“你說什麽呢?這可是我們大姐,主子見了都要捧著的。”
他說著滿臉堆笑望向陸驚春,“陸小姐也記著以前的事吧?我們宣王府可是相府的親家,可不能因為殿下一時失了憶而生分呐。”
得罪了誰,也不能得罪小姑子。
他可是為主子的幸福操碎了心。
“若不是記得,誰會答應你把雪擁引到畫舫去?”陸驚春說道正事,面色也嚴肅下來,“在北蠻到底發生了什麽?”
影一指了指一旁臭著臉的杜若,“這事還得問她。當時我們與北蠻軍都在觀望那北蠻王與陸公子,誰知下一瞬眼前閃過白光後,就沒了意識,再醒來就是這裡了。”
杜若冷哼一聲:“別想我會告訴你。”
“哦。”陸驚春笑了笑,“正好秋闈後又是秋狩,那位成王殿下早早就來請我們雪擁組隊,其實也不錯,反正這兩人長得都差不多性子也差不多,那應不識可比你們失了憶的殿下會疼人。”
杜若:“……”該死的應我聞,她究竟做了什麽孽!
她隻好憋著氣,將當日所見之事複述。
“說起這事,我倒是想問一問你,為何應不識會有你們南疆獨有的毒瘴,若不是有樓鶴的護身符擋下,你弟弟怕是真的要在北蠻當王后了!”杜若冷冷道。
陸驚春皺眉:“一年前應不識托我帶走江上柳時,順便問我要了幾顆存有瘴氣的藥丸,所以後來雪擁執意要去北蠻,我心有疑慮,便連夜將那枚護身符縫入了他的衣袖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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