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再不信鬼神之人,對待不苦大師親手所寫的護身符,也會抱有三分敬意。
卻沒想到陰差陽錯竟救了陸雪擁。
“若不是陸雪擁是紫微星,怕是繡再多的護身符也沒用。”
陸驚春的眼神亦冷了下去。
藥廬內氣氛凝滯,影一站在一旁頭都大了。
他今天為何要因為舊傷複發來找杜若?好不容易今天輪到他休沐,怎麽就碰上這兩個姑奶奶?
這時,影九急匆匆地跑進來。
“不好了!主子往這裡來了!”
杜若撇撇嘴:“怎麽,他瘋病複發了?還是刀鈍了?”
影九面無表情道:“哦,主子說他昨天在船上被咬了一身的蚊子,來找你算帳。”
杜若扭頭,瞥向看好戲的陸驚春,沒好氣道:“你還不走?他現在可不是你的弟婿。”
“哎呀,知道了。”陸驚春俏皮地眨眨眼,從藥廬後門離開。
“如果你想陸小姐多呆一會,其實可以讓她躲起來就好了。”影九小聲道。
杜若眼睛一瞪:“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想看見她了?我恨不得她永遠不在我眼前!”
“嗯?”應我聞慢悠悠跨進門檻,“杜若,你找死麽?”
杜若:“沒說你,不過三個月以後就不一定了。”
“三個月後的賭約三月以後再說。”應我聞懶洋洋在她身旁的一張太師椅上坐下,指節微曲敲了敲一旁的桌案,“先算一算昨天的帳。”
“昨天又怎麽了?”杜若冷笑,“我可是聽影一說,你昨天可是哼著歌回的王府,心情不錯吧?”
第090章 應我聞,我疼
“也是奇怪,怎麽有人被蚊子咬了還心情如此好。”杜若陰陽怪氣道,“怎麽,現在沒人陪你去畫舫喂蚊子,就想起要找我算帳了?”
應我聞往椅背上一靠,雙腿交疊,渾身上下都懶洋洋的。
“哦,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也哼歌。”他冷哼一聲,惡狠狠道,“昨天就是你說什麽讓我在畫舫等著就能看應不識的笑話,笑話沒看到,倒是惹了一身蚊子。”
“你的衣服可都是用我特製的藥水浸染過,絕不會招蚊蟲。”杜若意味不明地瞥了眼他腰間的福袋,“這種裝了花瓣的福袋也就中看不中用,若是我,便是掛在床邊都嫌礙事,不如丟了好。丟了,保管沒有蚊子盯上你。”
“再說,你不是看到應不識的笑話了麽?心上人上錯了船,還不夠精彩?”
應我聞似笑非笑道:“是麽?我怎麽覺著你就是知道陸雪擁會去,才特意把我引過去的。”
“哎喲,仰慕陸公子的男男女女怕是繞京城一圈都站不下,你不會以為我是幫他給你說媒吧?”杜若翻了個白眼,“你若是介意,乾脆把那福袋丟了吧,本來人家也不是送給你的。”
應我聞:“……”
杜若瞥見他神色莫變的臉,訝異道:“你不會舍不得丟吧?”
“哼,你想多了。”應我聞扯下腰間的福袋輕飄飄往藥廬外的草叢裡一丟,“應不識喜歡的人,我才不稀罕。”
說罷,漫不經心起身離開。
影一見他走了,就要往草叢裡去撿,卻被攔住。
“做什麽?這可是陸公子送的,等主子想起來肯定要瘋。”
杜若眼中閃過狡黠,顯然對男人的脾氣十分了解,“不用管它。”
“為何?”
抱著這個疑惑直到深夜,影一終於豁然開朗。
藥廬內一片黑暗,門房緊鎖,一顆石子不知從哪裡丟入院中發出清脆的聲響。
一盞茶後,一道過於高大的身影無聲無息從院牆上躍下。
只見他走到牆腳處的草叢裡,俯下身像是在找什麽東西。
足足半個時辰後,男人終於直起身悄無聲息離去。
藥廬內,三雙眼睛正透過門縫將一切盡收眼底。
“我說什麽來著?”杜若笑眯眯道,“養熟了的狗,就算打斷了腿摔壞了腦子,也會聞著肉味找過來,沒有狗可以丟棄自己的天性。”
影一與影九紛紛點頭讚同。
-
從秋闈到殿試,再到被陛下欽點為狀元,陸雪擁心如止水,並未有年少時憧憬的意氣風發。
他領著封官聖旨回府,恍然間隻覺得熟悉。
“雪擁?!”
一道飽含驚喜的聲音從身側傳來,陸雪擁扭頭望去,只見一個身著天青色長袍的青年正滿臉激動地望著自己。
青年身姿落拓,眉目極盡風流之態。
陸雪擁見過他,每年除夕宴上,樓老夫人身側都會跟隨著一個滿臉不情願的青年,亦是上一屆科舉的探花郎。
樓夫人年輕時更是與母親走得極盡,甚至一度想要與相府結為姻親,後來卻不知為何都不了了之。
他微微頷首道:“樓公子。”
樓鶴見他疏離的態度,神色有些黯然,但很快又浮起笑容,“雪擁,我還以為此生都見不到你了。”
這話委實奇怪,對他一個男子說出來就更奇怪了。
“還請樓公子慎言,莫要說這些引人誤會的話。”陸雪擁冷聲道。
“你……不記得我了?”樓鶴失神道。
“我為何要記得你。”
樓鶴不知想到什麽,又癡癡笑起來,“不記得好……不記得,也好。”
不記得沒關系,他們可以重新開始,一切都還來得及彌補。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