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輩子就這樣吧,我都認了。
可如果還有下輩子,我不想再經受這一切,也不想再喜歡你……我隻想自己一個人,好好活出個人樣來……”
洶湧的火舌一口吞掉他的小臂,季庭嶼疼得撕心裂肺地嚎叫,滾作一團。
他再也無法維持人形,只能變回小貓,把手裡的東西含進嘴裡,抬頭絕望地看向再也無法回去的家的方向,然後被猩紅吞沒,變成焦黑的一團。
賀灼在最後一刻看清了他緊緊攥著的東西,那是在雪山上初遇時,自己花25塊錢買給他的紀念品石頭手鏈。
夢醒之後,他打開裝著季庭嶼“屍體”的錦盒,在那團焦黑的毛裡挖出了一小塊被燒黑的石頭。
那一整夜,alpha悲痛欲絕的痛哭傳遍了整座莊園。
每一株被吵醒的花和草都知道了他痛徹心扉的悔恨。
但季庭嶼不知道,他再也沒機會知道了。
*
數月後。
賀灼站在懸崖峭壁的邊緣,呼嚎的山風仿佛有人在痛哭。
他身上除了一件形似蝙蝠的彩色翼裝外再沒有任何安全設備,稍有不慎摔下懸崖就會粉身碎骨。
他已經瘦脫相了,嘴唇青灰,眼窩凹陷如枯鬼,右手臂上纏滿厚厚的紗布,紗布上滲出大片鮮血,順著血流的方向往下,右手斷了一根小指,剛斷的,切口處還糊著黑紅的血肉。
面色蒼白的教練員第二十三次和他確認:“賀先生,您真的要翼裝飛行嗎?”
賀灼呆了半晌,麻木點頭:“這是我最後的機會。”
翼裝飛行——世界八大極限運動“尾崎八項”之一,死亡率高達30%,是名副其實的向天賭命。
有人說翼裝飛行時許的願望有很大幾率成真,因為挑戰者在用生命和上天作賭注:如果平安無事,心願就作廢;如果一命嗚呼,夢想就成真。
賀灼自然知道這當不得真,但他已經走投無路,別無他法,只能把心願交付給上天。
至於生死,他早已不再看重。
死了就死了,死了痛苦就結束了。
在萬米高空之下張開手臂的那一刻,五髒六腑都被高壓擠破,傷口瞬間被撕裂,而賀灼只是緊緊攥著那塊被燒黑的小石頭,虔誠默念。
——老天爺,如果你聽到我的願望,就讓我去死吧,把我的小貓還給我。
2023年4月14日。
新聞報道某地峽谷裡找到一具墜崖男屍,經DNA鑒定確系為月前失蹤於跳傘事故的賀氏集團繼承人賀灼。
2018年4月14日。
在臥室大床上猛然驚醒的賀灼已經目光呆滯地望著天花板整整十分鍾,十分鍾後,他渾身顫抖地抓過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的時間,不及開口,眼淚先一步決堤。
第2章 他已經站在我面前了
賀灼先洗了個冷水澡。
死過一次的人身上帶著不好的氣運,他怕再次見面時把霉運傳給季庭嶼。
披著浴袍走出浴室,他抬手攏了攏半濕的頭髮,站在鏡子前打量自己的身體。
歲月的痕跡隨著死亡悄無聲息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右手小指上憑空出現的一圈疤痕,就在前世斷指的位置。
明明手指還是完好的,但那圈小疤卻如同胎記一般留在了指彎上。
賀灼不知道這是不是老天爺給他的警示,就像他醒過來時還攥著的那塊小石頭一樣。
但重來一次,他不再需要任何人提醒了。
“小嶼,等著我……”
他低下頭,把石頭送到唇邊輕輕地吻了一下。
門外傳來敲門聲,賀灼開門放人進來。
戴著金絲眼鏡的beta男助理很快開始向他匯報宜城這半年來發生的大事小情。
賀灼時間緊急,這樣能快速幫他熟悉起重生後的世界。
助理說完正經事後抬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還有就是,昨晚昌茂科技的太子爺被拍到工作之余在白馬會所兼職做鴨,被人曝光後發了好大的脾氣,說這是他的愛好。”
特地告訴賀灼倒不是方便他吃瓜,而是同在一個圈子就要時刻了解商業夥伴的動向,以防將來因為不知情而造成誤會或拉下仇恨。
以前助理說這些時賀灼都沒什麽反應,但今天卻破天荒地問了句:“季家呢?”
助理一愣:“您說什麽?”
“季家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麽。”
“是做房地產的季家嗎?您是問季家大少爺還是季老板?”助理自信滿滿地推動眼鏡,整個宜城就沒有他不知道的瓜。
可賀灼卻說:“我問庭嶼,季拙權的小兒子。”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可在親密地念出那個名字時卻帶著些繾綣的錯覺,仿佛在稱呼自己的愛人。
助理覺的自己聽錯了,因為賀灼為人冷漠,和他父親感情都不親厚,助理跟了他三年從沒見他關心過哪個小輩,更何況是這樣去掉姓氏隻叫名字地稱呼對方。
他小心措辭:“季小少爺常年不在國內,又作風端正,基本零緋聞。硬要說的話也有一件,還和您有點關系。”
賀灼立刻轉過了頭。
“前兩天您父親六十大壽,季小少爺打電話來賀壽,但賀壽的方式不怎麽禮貌,氣得老爺子大發雷霆。”
“是嗎,他電話裡說什麽了?”
“電話裡倒沒說什麽,因為打來時老爺子沒接到,但季小少爺用了滴聲後請留言,祝老爺子生日快樂,早登極樂,還說活到六十不容易,千萬小心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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