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說完趕緊低下頭,生怕老板生氣了遷怒自己。
卻沒想到賀灼竟然笑了一聲:“原來他以前也會凶人的……怎麽沒把賀世鋒直接氣死。”
“啊?”助理震驚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賀灼卻已經側過臉,目光恢復冷淡:“幫我聯系下老爺子的秘書。”
“好的。今天上午董夫人要召開的記者發布會不知道您還要不要去?”
董夫人名叫董琳,是賀灼的後媽。
“她又要幹什麽?”
“夫人聯合大半股東,對您提出的修建電子度假村計劃投了否決,除非您在發布會上承認您剛推出的3CE搜索引擎是由她兒子設計開發的,而您剽竊了她兒子的成果,她才會讓那半數股東改投同意票。”
賀灼想起前世確實有這麽一出,而他迫於度假村計劃答應了,畢竟一個引擎設計在他的履歷上算不上了不起的榮譽,而董琳的廢物兒子卻需要得很。
但就是這一念之差卻在之後給他帶來了無窮無盡的麻煩。
“發布會什麽時候開始?”
“一小時後。”
“開始前十分鍾來叫我,另外再給我買一張最快的去尼威爾的機票。”
按照前世的時間算,季庭嶼現在就在尼威爾戰區,賀灼的目光早已飄遠。
“我會在國外待一段時間,我回來之前你不用工作了,薪水照發,無限期休假,我剛問的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助理一聲“臥槽”好險沒忍住喊出口,那一瞬間他希望自己老板這輩子都不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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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灼在助理走後回想了下,前世這個時候他還沒和季庭嶼相遇,不知道他曾祝老爺子“早登極樂”。
但賀灼可以肯定,這件事完全是賀世鋒罪有應得。
賀世鋒年輕時追求過季庭嶼的母親,被拒絕後死纏爛打用了頗多登不上台面的手段,導致季母名譽受損,一度不能留在國內。
這次祝壽估計就是季庭嶼氣不過,在為母親報仇。
“小狼崽子。”賀灼摩挲著掌心裡的石頭,試著想象季庭嶼罵人時會是什麽樣的。
臉上是什麽表情?開口是什麽語氣?眼睛是眯起來的還是凶巴巴地瞪著?
可他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出那個畫面。
因為前世他們結婚前季庭嶼就已經出事了,渾身傷病,性情大變,就像被虐待過的小貓似的怯懦呆板,而賀灼至今都沒查出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仔細算來,從喜歡上他,到徹底失去他,賀灼只見過他最好的樣子一面,那就是雪山上意氣風發的小少年,騎在馬背上問他是哪家的少爺。
好在,他現在不用只靠想象了。
助理走後不久,老爺子的秘書就聯系了賀灼,他用了點手段拿到了季庭嶼為賀世鋒祝壽時的語音信箱錄音。
現在錄音就安安靜靜地躺在手機裡,賀灼卻遲遲不敢點開。
他已經有一整年沒聽到過季庭嶼的聲音了……
就像要故意懲罰他一般,結婚三年,季庭嶼沒在家裡留下過哪怕一條聲音一段影像。
賀灼想他想到發瘋時什麽念想都沒有,聽不到他的聲音,看不到他的臉,就只有那團枯黃的毛毛和被燒黑的小石頭。
他曾試著瘋狂喝酒把自己灌醉,以為醉了就能夢到對方。可季庭嶼卻從不肯到他的夢裡來。
就算來了也是噩夢,賀灼曾反反覆複地夢到他的死狀。
夢到他拖著兩條斷腿在血泊裡爬,夢到他變成小貓被大火燒焦。
有時小貓也會“大發慈悲”地和他說幾句話,在他崩潰到恨不得殺了自己時問他:“灼哥,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啊,你不是喜歡我嗎……”
“我被燒得好疼好疼,求求你,求你救救我吧……”
無數個不敢睡去的夜裡,這些噩夢一直折磨賀灼到死,可死亡並不是解脫,不論過去多久,只要一想到這些夢他就疼得撕心裂肺。
他靠坐在床頭,手指緊緊扣著手機,指骨因為用力而輕顫。
當他把屬於季庭嶼的那條短短的錄音點開,拿起手機對準耳朵時,幾乎緊張到停止了呼吸。
然後,一個似笑非笑的聲音慢悠悠傳出:“喂,你好啊,我是季庭嶼。”
賀灼驀地閉上眼,一滴水珠從他冰藍色的眸子裡滑了出來,仿佛大海在流淚。
小嶼……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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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布會開始前十分鍾,助理依照吩咐來叫人,房間裡卻空空如也。
他走到浴室前輕輕敲門:“賀總,您在裡面嗎?”
沒人應。
又敲了下:“賀總?”
還是沒聲音,助理奇怪地走了出去。
而此時一門之隔的浴室內,賀灼正背靠著牆壁,仰起頭,雙眼緊閉,急速滾動的喉結仿佛在強行壓抑著什麽。
季庭嶼的錄音通過藍牙耳機不斷傳進他的耳朵,刮搔他的耳膜。賀灼咬緊牙關,漂亮的方形胸肌緊繃起來延展到修長的手臂,有汗珠從他額角的青筋上舔了過去。
二十五歲的季庭嶼並不擅長罵人,來回來去都是那幾句。
可他張揚慍怒的語氣,在賀灼聽來卻宛如撒嬌,甚至每次小omega自以為凶狠的嗔罵響起時,賀灼額角的青筋就會繃得更加厲害。
越高等級的alpha越是重欲,更不要說他已經忍了兩輩子十幾年,真到了解除禁錮或者……徹底失控的那一天,會像火山爆發一樣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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