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明月的短刀刺了過來!
舉刀刺向蘇曉山身後的時候, 明月看到了他腦袋背後的那另外一張臉。
那是他畸形化後生出的一張臉。
他現在的角色名字是【雙面人】。
後腦杓上, 那雙眼睛冷冷地與明月對視,這讓明月能感覺到, 他這雙眼睛也確實能看見東西, 而不單單只是擺設。
漫不經心對著那雙眼睛笑了笑, 明月手上的動作毫不留情。
然而蘇曉山不愧為刑警出生,一個側身就避開了這一擊,與此同時他向後錯落幾步,抬手握成拳,手肘穩準狠地向後發出一記攻勢。
明月肩膀頓時受到重創,手腕上的短刀一下子掉落在地。
接下來明月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彎腰去撿刀。
然而他的余光瞥見蘇曉山的手先一步向那把刀而去。
於是明月迅速側身臥倒,身體借助慣性往前滑,腳尖順勢往刀把上一踢,將刀往前踹出差不多一米。
接下來他與蘇曉山做了同樣的動作——
撲向那把刀!
然而由於明月肩膀太過疼痛,並且需要從地上爬起來再行動,他比蘇曉山慢了一點。
這個功夫,蘇曉山已先於明月撿起那把刀握在手上,並猝不及防轉身一把按住明月的脖頸,將他狠狠摔在了地上。
明月後背轟然撞地,他幾乎能感覺到自己的骨頭摔碎了,嘴裡下意識發出一聲悶哼。
下一刻,左手握著刀的蘇曉山欺身而上。
刀鋒自明月的右手邊滑至心臟位置,他抬起眼,對上了蘇曉山凌厲的、藏著無盡殺意的目光。
倒映著清冷月光的凌厲刀尖對準了明月的心臟,尚未真正刺下去。
就在這一瞬,蘇曉山手上的動作頓住了。
被殺意與怒意裹挾的眼眸深處滑過了幾分了然。
那是因為他忽然想明白了什麽——
他想起了在某個副本裡,他和其余玩家曾討論過一個名叫【附身】的道具的用途。
大家都認為這個道具不僅昂貴,使用條件還非常苛刻,可以說沒有太大的用處。
那個時候曾有人提過一句——
“但在另一種情況下,這個道具或許有大用。
“比如某個人如果存在人格分裂的病症,他可不可以讓副人格去到某個NPC上,而主人格還可以繼續操控原來的身體呢?!
“這樣一來,副人格可以去極為危險的地方探索,因為他不怕死!他死了,應該還可以回歸原來的身體。
“當然,這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主副人格願意一起配合。”
蘇曉山並不確定這個百裡平是不是時蹤的副人格,畢竟根據他之前調研的結果來看,時蹤並沒有多重人格的病症。
但時蹤很有可能通過某種不為人知的方式,用到了這個道具。
所以百裡平不怕死,因為他本來就“不存在”,這個NPC死了,他身體裡的意識會回歸本體。
在這種情況下,蘇曉山迅速明白過來自己掉入了陷阱——
沒有什麽實力的、根本不能打的百裡平,為什麽竟會選擇跟刑警出身的自己“單挑”?
百裡平已經在其余高級管理員面前暴露,他沒有再臥底下去的必要,更何況今晚這一役過後,陣營戰似乎就要結束了……
種種一切都在說明,百裡平的任務結束了,所以他可以“死”了。
這具NPC的軀殼橫豎要“死”,百裡平乾脆物盡其用,把蘇曉山坑了一把。
所以蘇曉山反應過來,他是故意要讓自己捅下這一刀的。
可為什麽呢?
電光火石間,蘇曉山把百裡平為什麽會存在、為什麽不怕死、以及“提出單挑”是為了誘導自己殺他這些事情想清楚了。
他還沒有想清楚百裡平設計自己殺他,為的是怎麽坑自己。
不過這不妨礙他先暫停了手上的動作。
前額出的汗更多了,蘇曉山死死盯著明月,握刀的手有些不穩。
——為什麽?為什麽他要讓自己殺他?
下一刻,蘇曉山看見百裡平朝自己綻放了一個微笑。
然後他竟主動抬起了上半身,一下子撞了過來。
“撲哧”一聲,那是鋒利的短刀刀刃刺進胸口的聲音。
蘇曉山又一次被鮮血噴了滿臉。
緊接著他看見百裡平睜著眼睛倒在了血泊裡,像是死不瞑目。
蘇曉山的第一個反應是左手一個用力,將刀從百裡平的心臟拔出來。
他殺過不少人。
其中第一個人是一個劫持人質的罪犯,那會兒蘇曉山是咬著牙將他擊斃的。
在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他每每想起那一幕,手都會顫抖。
可後來那樣的情況就沒再出現過。
尤其是在遊戲裡走到現在,殺人對他來說已是家常便飯,他再也不會因此受到半點觸動。
然而現在蘇曉山的手又不可自控地抖了一下。
這當然不是因為他對面前人的死亡感到同情或者愧疚。
而只是因為他從心底裡生出了一種恐懼。
這幾乎是直覺的指引。
他不會知道,就在他手抖的這一瞬,時蹤手裡的麻醉槍透過帳篷門簾的縫隙,對準了他的後背。
手槍當然是紫紅的。
她決定加入畸形人陣營後,曾向明月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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