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透過這片血色,時蹤看見了阿鐵張開的嘴——
那裡面沒有舌頭!
再一眨眼,眼前的血色全部消失。
舉著傘的阿鐵用同樣的姿勢,緩緩扶著賀家三伯進入走廊,像是從來不曾回頭。
察覺時蹤神色有異,賀真立刻看向他:“怎麽了?”
“倒也沒什麽,只不過……”
時蹤想起什麽,問他,“你之前說,你爺爺賀雲生有個情婦,叫白豔豔。她被賀老婦人殺了?不僅如此,她還被割了舌頭?”
“是。你看到什麽了?”賀真問他。
時蹤把見到的那一幕講了出來,又道:“剛才那情形到底怎麽回事,有三種可能——
“第一,阿鐵本身有問題;第二,白豔豔附身在了他身上;第三,我看到的那一幕,是有可能即將發生在未來的情況,那是騎士徽章給我的危險提示。”
賀真目光一瞥,見時蹤肩膀上淋了雨,便把傘往他那邊傾斜了一些。
與此同時他伸出手臂、繞過時蹤的後頸,放到了他那頭的肩膀上,把他帶得往自己身邊靠了靠,再與他一起重新走進回廊,往主屋方向走去。
路上賀真道:“情況不太對勁。”
“怎麽了?”時蹤問。
賀真便把自己從小到大遇到的情況給時蹤大概講了一番。
“所以,我所在的地方,一般確實是沒有鬼的。
“如果這裡真的有所謂的鬼,那麽這鬼的力量可能非同一般。你得寸步不離跟著我。今晚你也住我的房間。”
聞言,走出幾步後,時蹤瞥他一眼。“你還遭遇過校園暴力?”
“算是吧。我不在意。”
賀真的語氣稀松平常,像是根本沒把這種事放在心上。
時蹤眉梢微挑,顯然是不同意他的話。
但兩人也並未就這個話題深聊。
很快,他們就走出園林區域,來到了一片頗為現代化的地帶。
前方不遠外就是一棟富麗堂皇的別墅,今晚的壽宴就會在這裡舉行。
別墅前有一片青草地。
草地上搭了個大棚子,即便是下雨天,小孩子們也能在戶外玩耍。
這會兒就有不少賓客們帶來的孩子在這裡玩鬧。
其中有個小女孩長得非常漂亮,穿著白色的裙子,像蝴蝶一樣在草叢上翩翩起舞。
賀真向時蹤指了一下她,介紹道:“那小姑娘就是賀茵,我大伯的老來得女。”
陰雨、舊式建築、還有那鬼氣森森的紙人、古怪的賀家三伯……
賀家之前給人的感覺非常陰沉。
賀茵顯然衝淡了這種陰沉。
她笑容明媚,像能治愈這世間一切的天使。
空氣似乎都因此變得熱鬧。
讓時蹤有些詫異的是,小姑娘穿著簡簡單單的公主白裙,也就是跑得歡快了些,但居然格外引人注意。
時蹤先看到了她,這才注意到其他朝別墅大門走去的穿著打扮豔麗、氣質華貴的眾多賓客們。
怎麽回事?明明他們身上的色彩要濃重鮮豔許多。
“這些客人把車停這邊的,所以我們沒遇見。”
時蹤問他,“你怎麽停那麽遠?”
賀真道:“我停車的地方離這裡遠,但離我的住處近,晚點帶你過去。”
時蹤捕捉到什麽,問他:“該不會之前,你都不被允許來這一帶?以所以你才養成了習慣。”
“嗯。”賀真道,“也沒什麽。不過是小時候不受爺爺奶奶待見。他們不待見我,我也不待見他們就是了。”
“知道了。”
“知道什麽了?”
“知道我們之間的差別了。”
“什麽差別?”
如果賀真換到自己的那個家庭裡,他大概是不會像自己一樣恨母親的。
母親不喜歡他,那他也就乾脆無視她。
他不會做無謂的期許。
時蹤想,所以自己之前分析得沒錯,明月時期的那個自己,不是想要的太少,而是想要的太多了。
不過轉瞬他又想到——
賀真一直以來對人對事都抱著這個態度的話……
那個宋帝王呢?恐怕也差不多。
嚴苛的、絲毫人情不講的宋帝王,應該還是想殺了自己。
——這一世的賀真呢?
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這些想法只在時蹤腦中一閃即逝。
很快他就與賀真一起走到了別墅玄關處。
兩人換了鞋,將傘交給傭人,即將往裡走的時候,背後傳來一聲很甜膩的:“哥哥!”
時蹤與賀真一起回頭,這就又看到了那位很容易吸引人注意的賀茵。
她笑著朝賀真打了招呼,看上去簡直元氣滿滿、活力十足。
緊接著她就看向了時蹤。“這位漂亮哥哥是——”
賀真介紹道:“這是我們學校的助教,算是我的老師。”
“哥哥的老師?那好厲害啊!”
賀茵拍手一笑,又多看了時蹤幾眼,朝他眨了一下眼睛,“漂亮哥哥,等我長大了,如果你還沒有結婚的話,你娶我好不好呀?”
時蹤淡淡笑著看向她道:“等你長大,我就老了。”
甭管他心裡怎麽想,在外人面前,他總是會表現得很溫柔、很善解人意。
“才不會呢!我覺得剛剛好。那就說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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