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原本正躲在無塵身後乘涼的楚明鈺,卻在連英衛視角看不到的地方,饒有興致打量著立在一旁的於嘉蓉。
於嘉蓉站在連英衛身旁,不過錯個眼的功夫,就看到了躺在藤椅上,非常瀟灑自在的青年,而最令她驚訝的還是青年那張臉,她從未見過有人和她長得如此相像。
看到於嘉蓉驚訝的模樣,楚明鈺抬起一根手緩緩放在唇邊,一雙妖豔鳳眸裡帶上清清淺淺的笑意。
不知為何在看到青年的時候,於嘉蓉心中無端湧起一股酸酸澀澀的感覺,她想要說些什麽,卻又看見了楚明鈺噤聲的小動作,而無塵這會兒已經幫著連英衛診完了脈:“這位施主內傷好了個七七八八,無需再刻意用什麽藥,精心養上幾日就行。”
連英衛臉色瞬間難看下來,他剛剛那番示意,這個和尚愣是半點兒都沒有看到,下一刻他就極為慌亂朝著於嘉蓉看去,唯恐小女娘氣惱他騙人的舉動。
於嘉蓉這會兒心裡亂糟糟的,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無塵說了些什麽,就心不在焉被連英衛拉著走開了。
到了用午食的時間,義診的小攤也送走了所有病人,楚明鈺伸了個懶腰從藤椅上站起身:“方才那男子故意裝病,明明就是讓小女娘心疼他的苦肉計,如今全被無塵大師一語戳破,怕是人家現在恨你恨得要死了。”
“出家人不打誑語,那位施主內傷本就已經痊愈。”無塵甚至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連英衛討小女娘歡心的方式,是誇大自己的傷勢。
“啊,真是個不解風情的和尚。”楚明鈺忍不住眉眼彎彎地嗤笑一聲,只是不知他到底在笑無塵的木訥,還是在笑連英衛的虛偽。
認真側眸朝著青年望過去,青年是真的頗為畏熱,一會兒功夫,額角位置已經沁出些許汗珠,無塵微不可察抿了下唇角,緩緩摩挲著蠢蠢欲動的手指,最後還是不動聲色卷起一小片衣袖,將楚明鈺額頭沁出的汗水輕輕擦去。
等到楚明鈺玩味望過來的時候,無塵頂著一雙微微泛紅的耳朵,開口道:“那位施主應該就是重傷了檀越的人。”
僧袍用料有些粗糙,不過無塵也察覺到了這一點,所以方才給青年擦汗的動作就格外輕柔。
楚明鈺心中依舊忍不住覺得無塵可愛極了,對於無塵的問題,他還是點頭應道:“確實,那位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武林盟龍淵劍連英衛,大概在一年多以前,他就像如今這般,換了個身份潛入幽冥谷……”
後面的事情自然不用多說,無塵也能料想的到結局,卻不料楚明鈺緩緩靠了過來,附在他耳畔輕聲道:“連英衛那般刻意接近,又使出了千般萬般的手段,楚明鈺毫無疑問愛上了他,兩人似乎的確恩愛過一段時間,只可惜楚明鈺落的個被心上人背叛的結局,無塵大師是否也覺得格外諷刺。”
青年微微眯起一雙鳳眸,眸中波光瀲灩動人心魂,引得無塵心中又是微微一顫,他稍微挪開了一些目光,只是耳根的位置,已經不聽主人使喚,再次染上了熾熱的溫度。
心中好似也在翻騰著無限對青年的憐惜,等那份悸動稍稍平靜下來,無塵方才開口道:“識人不清並非檀越之錯,應該由犯錯之人心生懺悔。”
“我的無塵大師果然天真赤忱,連英衛能以那種齷齪不堪的手段潛入幽冥谷,可見所圖謀的本就是我這條小命,又哪兒來的心生懺悔。”楚明鈺頓時笑了起來,兩腮上露出了淺淺的小酒窩,“不過太陽這麽大,無塵大師真要站在這裡,跟我討論誰是誰非?”
青年那副慵懶隨性的模樣盡數落在無塵眼中,這般神情又哪裡有一丁點兒為情所困的模樣,無塵眼中也是泛起淺淺一抹漣漪:“走吧,勞煩檀越等小僧許久,怕是要餓壞了。”
“啊,原本倒也沒有那麽餓。”楚明鈺抬手摸了摸肚子,“不過無塵大師這麽一說,還真是腹中空空,等著大師回去投喂呢!”
青年方才眼中的那點兒沉鬱已然散去,不等無塵動作,楚明鈺就已經伸手將人拉住,一路往客棧方向走去。
再說一路往回趕的於嘉蓉,見過青年那張臉後,她整個人就開始有些控制不住的恍惚,心中躁亂怎麽都平靜不下來,所以也就沒有看到,連英衛一路上惴惴不安的模樣。
回到自己住了多年的小屋子,於嘉蓉習慣使然,轉身就要去給連英衛熬藥,連英衛以為這就是小女娘懲罰自己的方式,眼中滿滿都是寵溺和無奈。不過心中那份不安也總算放了下去,嘉蓉對他不過小懲大戒,定然還沒有氣惱到要將他趕出門的地步,那一切就都有挽回的余地。
熬藥的功夫,於嘉蓉又想起剛剛救下連英衛時的場景,她垂下眼眸盯著面前的火光,或許她應該再次問一問連英衛。
“連大哥說幼年時候,曾經見過我?”於嘉蓉沒能耐得住性子,在連英衛吃藥的功夫就問了出來,不過她還記得自己弱女子的人設,一開口就是茶香四溢的小可憐腔調。
連英衛沒有生出半分懷疑,反而在於嘉蓉軟軟目光的注視下,心中更是極為受用,他似乎也回想起,曾經見到過的那個調皮小女娘,語氣就放得更加溫柔:“我父親那個時候經常在江湖上行走,帶著我去過你家中幾次,不過我極少能夠看到你穿女裝的模樣,大多時候都是穿著一身寬袍,像極了小小的書生郎,因此伯父還故意騙我說其實你就是個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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