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說著閨女以後就是老蔣家的人了, 但月娘畢竟還是從田孫氏肚子裡掉下來的一塊肉,田孫氏又怎麽可能不心疼,她背著丈夫偷偷往蔣家跑了一趟, 見到了在院子裡晾曬衣服的月娘。
“你婆婆他們都不在?”再次見到女兒,田孫氏束手束腳的模樣有些局促,像是害怕月娘還在怪她這個做母親的無情無義。
其實月娘除去一開始的傷心,現在是真沒有想這麽多, 母親本就性子軟弱,父親又那麽強勢, 如今母親願意過來看她, 她就已經很知足了:“他們都出去忙活婚宴的事兒, 估計等到飯點才能回來。”
田孫氏松了口氣, 但很快又重新變得緊張起來:“蔣家到底怎麽想的, 怎麽突然就要在這個節骨眼辦什麽婚宴?”
月娘之前被丈夫特意叮囑過一番,自然不會說太多其中的內情,只是開口安慰母親:“娘, 你不用太過擔心我,反正這婚宴遲早都是要辦的, 早一天晚一天也無所謂。”
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就算田孫氏再怎麽擔憂也是無用,她就只能在心裡默默罵著那個挨千刀的殺人狂魔,就算以後死了也會下十八層地獄。
說著又往閨女手裡塞了一些銀錢,田孫氏有些哽咽地說道:“你爹肯定不會讓家裡人過來送嫁,你自己一個人要好好的。”
月娘知道那都是母親背著父親,一個銅板一個銅板辛苦攢下來的體己錢, 其實她在蔣家日子過得比母親要好很多很多, 但望著母親擔憂又內疚的眼神, 月娘還是把錢收了下來,就當她是幫母親存著,以後總有用得著的地方。
田孫氏背著丈夫偷偷跑出來的,肯定不能在女兒這邊停留太長時間,默默擦了把眼淚,又叮囑了女兒幾句,田孫氏這才轉身從蔣家院子裡離開。
三天時間過得很快,在大家夥兒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期待中,田月娘穿著一身大紅喜服,被蔣家人送進了客棧中。
一陣風透過窗戶悠悠吹進來,露出田月娘那張歡喜中又充滿著忐忑的美麗面容,只要在客棧裡度過這一夜,明天她就正式嫁給蔣大壯為妻了。
楚明鈺坐在隔壁房中,把玩著手上精致的匕首,這會兒房中沒了無塵的身影,青年那張豔麗的面容下,似乎翻滾著一股殺人不眨眼的戾氣。
轉瞬之間,青年輕輕用指尖彈了一下閃過銳利寒光的匕首,那張面若桃花的精致面頰上,已然沒了那股橫衝直撞的殺意。
第二日,外面響起一陣敲敲打打的動靜,是蔣大壯過來接親了,月娘端坐在鏡前緊緊攥著雙手,手心裡已經沁出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喜婆站在身後給她梳妝打扮:“一梳梳到頭……”
接過喜婆遞過來的紅蓋頭,月娘顯得更加緊張了,臨在出門前,她拉住喜婆的手:“喜婆婆,我有……有點兒內急。”
“哎呦,這新郎官都已經到門口了。”好在她們這會兒還在客棧中,屏風後面都準備著恭桶,喜婆自然也明白月娘為什麽緊張成這個樣子,說實話,要不是蔣家給的錢多,她還真不敢過來操持這場婚事。
月娘忍不住用泛白的指尖,一下一下扣著身上大紅的喜服,看起來就是副很著急的模樣,喜婆往大堂方向張望了幾眼,對著月娘連連擺手。
得了一會兒喘息的機會,月娘趕緊去了屏風後面小解,等她再出來的時候,頭上已經蓋上了那張大紅蓋頭。
“來了來了,新郎官過來接新娘子嘍!”見著月娘出來,喜婆立刻喜笑顏開將人扶出了門。
大堂裡這會兒站著許多過來看熱鬧的人,他們一起簇擁著蔣大壯站到距離樓梯最近的位置,因為新郎官腿腳不好,自然就需要一個人把新娘子背上花轎。
這會兒蔣二棟也不知道跑哪裡忙活去了,眾人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他,就在大家夥兒有些忙亂的時候,蔣大壯身後一個穿著漢白玉錦衣的男子站了出來。
眾人忍不住朝那邊看了過去,只見男子華光內斂,身上透著一股溫潤平和的氣息,模樣長得著實出挑極了。
男子長身鶴立站在那兒,便似山野中的清風流雲,溫柔舒緩的氣息撲面而來,他一雙清透澄澈的眼眸微微抬起,遙遙望向二樓處新娘子站著的位置。
蔣大壯還在跟旁人說著什麽,只見那男子已經抬腳,朝著新娘子的方向走過去,腳步穩穩落在二樓的台階上,發出一陣輕微的聲響。
大紅蓋頭下面,“新娘子”頗為好心情地勾起唇角,下一刻他抬起一隻白淨玉如的手,緩緩放進男子溫熱的掌心裡。
大堂外面再次響起一陣迎親的嗩呐聲,男子已經轉身對著“新嫁娘”彎下腰來,“新嫁娘”毫不客氣爬到對方的肩背上,白嫩細膩的指腹,輕輕從男子耳廓處劃過。
背起“新嫁娘”的動作稍微收緊了些,男子漂亮的喉結微不可查滾動一下,等到“新嫁娘”湊在他耳邊吹了一口氣,他微微抿了抿唇角,這才背著人往樓下花轎的方向走去,只是腳步遠不如之前那般沉穩。
出了房門新娘子腳就不能沾地,身旁跟著的喜婆一邊走,一邊叮囑背著“新嫁娘”的男人,千萬不可出了什麽差錯。
男子輕輕抿著唇角,一路將“新嫁娘”背到花轎旁,等喜婆唱完一連串的喜慶念詞,他這才穩穩當當將“新嫁娘”抱進花轎中。
不過片刻功夫,楚明鈺已經抬手將大紅蓋頭撩開一角,目光灼熱盯著近在眼前的佛子,他白皙指尖輕輕劃過無塵清俊的五官,最後落在對方溫熱的唇瓣上:“我們無塵佛子果然長著一張俊美面容 ,讓人看上一眼就再也無法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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