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輕輕抿了抿嘴唇,點頭應好,看了一眼媽媽懷裡睡著的弟弟, 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
“生日快樂,清清。有時間回來看看吧,弟弟現在已經懂事很多了,他也盼著你回來呢。”
“不了。”
雲清回復之後刪掉短信,將手機調成靜音扔回兜裡,抬頭繼續手上的實驗。
……
冬日的天光亮得晚,在層層帳幔的掩映下更顯得眼前的光線昏暗, 雲清醒來後有些愣怔, 盯著雕花床柱看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他已經離開了那個時代。
那些裹纏著他的扭曲變質的情感,也已經和他隔了一個時空,再不會有交集。
他來到了異世,穿成了一個炮灰中的炮灰, 這裡過不了幾年就會迎來戰亂, 他為了活下來不得不入局,前途未卜, 或許還會有性命之憂……
可在這異世裡卻有一個人,給他所有的尊重和信任,只為了一個可能便在深夜裡騎馬疾馳幾個時辰回來救他,明明是金尊玉貴的王爺,卻為了給他最好的祝福親手學做了一碗長壽面……
這份喜歡這麽小心又真誠,他怎麽能不心動呢?
雲清伸手輕輕蹭了一下自己的鼻尖,那裡似乎還殘留著一點柔軟的觸感。
到此為止吧,雲清心想,他不該再猶豫不定,放任自己和賀池都陷得越來越深,這樣對兩人都不是好事。
賀池是王爺,以後也或許還會是帝王,帝王之愛,最是不能長久。
得到之後再失去的滋味,他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天色慢慢變亮,阿舒的聲音在帳幔外響起,“少爺,你醒了嗎?”
雲清回過神應聲,坐起身準備起床。
阿舒拉開帳幔,張口就是一連串的吉祥話,“祝少爺事事順意,身體安康,吉星高照,福氣臨門!”
雲清看著他喜氣洋洋的的圓臉蛋,做完決定後便堵在胸口的那團鬱氣終於散開一些,不自覺地跟著他笑起來。
——
百顏街上新開了一家繡房,每日都人滿為患,有不明內情的人問起來,旁邊立即有人回答:“那是王府開的繡房,眾人都搶著去買呢。”
“話可不能這麽說,我家婆娘去看了,說人家繡得可好了,都是這邊沒見過的樣式,也就新開的頭一日大夥兒都是衝著王爺王妃去買的,之後就都是各府的小姐夫人在搶著買呢,圖的是人家的做工。”
先開口那人撇了撇嘴,“做衣裳的都是別人穿過不知多少次的破鞋,做出來的衣裳穿在身上也不嫌髒。”
這些人都是坐在街邊的茶館內喝茶閑聊的,聽他這麽說,另一側的一個讀書人忍不住開口道:“王爺王妃都穿了韻華繡房的衣裳,你是說王爺王妃也髒?”
那人沒想到這讀書人看著斯文,開口便是這麽大一頂帽子往他頭上扣,他連忙辯解,“不,不,我只是說那些女子……”
讀書人打斷他道:“她們受龍虎幫迫害,無家可歸,王爺王妃自己出錢開繡房,給了她們一個謀生的出路,便是為了拉她們一把,而你卻在這裡風言風語,難道非要她們去死不成?”
那人被他這一連串話噎得脖子都紅了,吞吞吐吐了半天,最後丟下一句“強詞奪理”便拉著友人走了。
許芸從外面買紙回來,經過茶館時正好聽到這席話,她扭頭往茶館裡看了一眼,正好和仗義執言的書生郎對上了目光。
許芸頓了頓,對著書生點了點頭,然後才轉身離開。
書生卻兀自在茶館裡鬧了個大紅臉。
許芸回到繡房,卻聽阿豆告訴她王妃來了,正在後院等她,許芸連忙把手中的籃子塞給阿豆,囑咐他將買回來的宣紙送到彩娘手中,便匆匆地拿著帳本去了後院。
“草民參見王妃。”
雲清笑著讓她起身,“我只是來看看繡房的情況,你做得很好。”
雲清之前把開繡房的事告訴許芸後,許芸當即便對著他磕了三個頭,這個自他們相見以來給人的印象便一直便是沉著堅定的姑娘忍不住哭紅了眼,一遍又一遍地感謝雲清給了她們一條活路。
雲清看得心裡微酸,正想開口安慰一二,許芸卻已經擦乾眼淚,開口向雲清討了開繡房的活。
這個繡房從選鋪子到修葺裝飾屋子,再到商談貨源,全都是許芸帶著人做的,沒讓雲清費一點心。
雲清今日來看,鋪子生意紅火,從招待客人到選布裁衣都做得井井有條,他心裡對許芸的欣賞更添幾分。
許芸將手中的帳本遞給雲清:“這是這幾日的帳本,請王妃查閱。”
她們的身份從那晚之後很快便傳開了,她們根本找不到活做,就連一身好手藝的彩娘,也沒有一家布莊或是繡房願意雇她,雖然她們住在善堂吃住都不用花錢,可她們難道要這樣賴一輩子嗎?
她們本來打算存夠盤纏便換一處沒人認得她們的地方生活,可她們卻連第一步都走不下去。
王妃便是在這時遞給了她們一塊浮木,把陷入絕望的她們拉回了岸上。
王爺將她們帶離地獄,王妃將她們拉到岸上,她們早已經在暗中發過誓,這輩子都要全心為王爺王妃效力,她們目前能做到的不多,便只能盡心將繡房打理好,賺更多的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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