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接過帳本翻看,總算知道能讓賀池看一眼便記住誇讚的帳做得到底有多好了,他合上帳本,對許芸道:“過幾日我會準備一次小考,通過的人可以進府衙做事,你要來嗎?”
許芸呆了呆,反應過來後立即應道:“草民定當竭盡全力。”
她甚至不問雲清女子為何也能參加,如此膽魄,如此張狂。
雲清眼裡盡是激賞,他笑著道:“好,那我便靜候佳音。”
雲清離開韻華繡房便回了王府,下馬車時,元福公公正在門口等著他,不待雲清開口,他便稟報道:“王妃,江南黎家派了人來給您送生辰賀禮。”
……
賀池回來時,雲清正靠在榻上捧著一封信發呆,連賀池進屋都沒注意。
“王妃?”
雲清回過神應了一聲,賀池問道:“是黎家老爺送來的信嗎?”
雲清點了點頭,“他們怕遇到山匪繞了遠路,所以今天才到。”
黎家外祖在信中說他一直想來看雲清,但是雲清的舅舅去了林邑,他必須坐鎮家中,他在信中殷殷詢問雲清的近況,再三叮囑雲清若是過得不好一定要告訴他。
擔憂關切從字裡行間滿溢出來,完整地傳遞給了讀信的人。
可“雲清”已經不在了啊,雲清想,他只是一個鳩佔鵲巢的孤魂野鬼,他怎麽能享受他們對於原主的關愛呢?
賀池敏銳地發現了雲清的狀態不對,可在他問起時雲清卻只是搖了搖頭說沒事,賀池看出他不想說,便也不繼續問了,他轉了話頭問道:“黎老爺可有給你取表字?”
雲清年滿二十,理應由長輩賜字。
雲清愣了愣,看著手中的信紙點了點頭。
“澄之,字澄之。”
賀池含在口中念了兩遍,這才對雲清道:“澄之,這字很好,很襯你。”
澄者,清澈平靜。雲清品性澄明,這個表字再適合不過。
雲清聽著賀池用他低沉的聲音反覆叫著自己的新表字,終於從那種自厭的情緒中抽離出來,他揉了揉耳朵,轉移話題道:“王爺今日怎麽回來這般早?”
賀池的神情轉為嚴肅:“白馬寨有消息了。”
“阿樾已經打進了白馬寨內部,他說白馬寨的治理方式頗有些軍營的風格,所以消息才不易探聽,而且他們的軍師知道本王母妃,或許還和她交過手。”
雲清抬眼和賀池對視,和程昭交過手的,除了前朝的軍隊,便是前朝末年的那些起義軍隊伍了。
白馬寨和龍虎幫是寧州的兩個大匪寨,本來賀池計劃的是先把所有小匪寨都剿滅之後,再騰出手來對付這兩個,可龍虎幫卻意料之外地被迅速剿滅了。
現在只剩下一個白馬寨,他們一旦知道自己是唯一的靶子,勢必會加強警惕,更甚者說不定會使出什麽難以預料的卑鄙手段。
程樾從一開始便發現白馬寨的防守比起其他寨子來說堪稱嚴密,他們探聽到的消息也極為有限,這次借著剿匪之機,他便親自混進了白馬寨,打算一探究竟。
現在看來,這個寨子果然藏著大秘密。
——
白馬寨。
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李家公子李佩在被逼著幹了幾天雜活後終於忍不住鼓起勇氣逃跑了,可他一個從沒受過苦的富家公子,哪裡能逃出寨子裡嚴密的看守。
甚至還沒跑出營地邊緣,他便被逮了回來。
管著他的小頭目點頭哈腰地向巡邏隊表示一定會看好他,不會再給他們添麻煩,送走巡邏隊的人後,小頭目便面目猙獰地向著李佩走了過來。
李佩縮在地上,眼神空洞,他明白,自己已經不可能逃離這裡了。
小頭目叫作張別,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別做夢了,還想著出去繼續當你的富家公子呢?你爹藏的銀子全被大當家派人取回來了,你就算跑出去也只能被抓進大牢,和你爹一起流放。”
“老實點,再有下次老子打斷你的腿。”
他又不解氣地狠狠踢了李佩一腳才離開。
從那之後,李佩便聽話了很多,他膽小懦弱,頭腦又比其他人靈活,張別覺得他用起來順手,很多事便都帶著他。
一個月後,李佩終於第一次被帶進了後山的禁區。
沒人會想到,茫茫群山中,竟會有一個這樣大的鐵礦場。
而白馬寨的人,分批在這裡接替采礦、煉鐵、鍛造,這裡竟然藏著一個完整的製鐵場所。
李佩面帶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這裡一應工具俱全,眾人分工明確,采礦煉鐵的所有聲音都被群山給隔絕了,他在山寨中都聽不到半分,更別說外面根本不敢進來的百姓。
他也終於知道了白馬寨的種種異常從何而來。
搶劫只是個幌子,他們實際上做的,竟是私鑄鐵器的生意!
第48章 鐵礦
“別磨磨蹭蹭的, 快點!”
張別低聲呵斥了一句,讓李佩加快動作。
李佩連忙低下頭將背簍放下,再把裡面裝的米面取出來堆到地上。
等所有人都卸完東西, 一個管事模樣的男子走過來清點, 李佩低著頭, 用余光觀察周圍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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