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洪家立時就想到放牛人喊的那聲,當時陳二軍面色一慌。後面他去看了,說人沒靠近,陳二軍才放下這事。
而放牛人,勝利村那個可不就是徐有光的兒子麽?
被聽到了?
項洪家控制不住地害怕起來。
對於自己害死人,他到底是害怕的,不然也不會多年來不敢上門。
想到以前聽到過的木倉斃人的聲音,以前開過眼界的項洪家腦子都有些遲鈍了。
而看到項洪家兩眼發直的一瞬間,徐有光就知道這小子肯定不對勁。
極有可能跟陳二軍攪和到一起了。
他猛地衝上去,一把抓住項洪家:“你跟陳二軍有膽子啊,還真敢上門來送死!”
徐有光就是嚇唬他。
但項洪家本來就慌張,又聽到個“死”字,當下就隻想著自救,把懷裡的保證書拿出來:“都是陳二軍,陳二軍他拿東西誘騙我的!”
先把鍋甩出去。這樣陳二軍說的話,就沒人信了。
項洪家抱著一線希望,把鍋砸給陳二軍。
徐有光接過一看,把內容念出來:“陳二軍給項洪家十塊錢,以及現居住的老房屋兩間,換得項洪家幫助,把陳牛變成陳二軍的兒子。一旦事成,絕不反悔……後面還有兩個紅手印。看這個顏色,是剛印上去不久的血。”
這是項洪家寫的,意思都是他想要表達的。
眼下倒是正好,方便把他自己撇清了。
張佩月也沒想到,陳二軍跟項洪家,來得這麽及時。
不過就算不及時,她只需要徐有光會“動腦子”就行了。
眼下她就補充道:“你有什麽法子,能辦成這種事?這個條子,人說不給你報酬,就不給你報酬吧。”
“你是要做什麽害我的事?!好搶了我的孫子。”
張佩月站起來,摸起拐杖就氣憤得捶地。
知道張佩月的,當然也知道老太太的固執。倒不是要強留著孫子孝敬自己,而是當初陳二軍鬧得太難看,直接成仇。
加上老太太固執的性格,根本不可能把孫子讓出去。
有張佩月的話一引,殺人“奪孫”的邏輯就很通順。
事實上,項洪家和陳二軍,兩個腦子加起來也就剛剛這個程度。
項洪家有點小聰明,但也不多,有的腦子也全都用在偷懶了,畢竟父母當初就是這麽養的。
徐有光就把項洪家的膀子一扭,在他背後大聲喝道:“還不老實交代。”
項洪家戰戰兢兢,開始編自己之前被嚇出來的那些東西,還得編一個陳二軍哄騙他的過程。
他編著編著,就被一旁的老爺子挑出刺來。
再說起來,很快有點顛三倒四的味道了。
張佩月特意請來的老太太也警惕道:“瞞著呢,還不肯說。”
老太太夫妻兩,以前當民兵,乾的就是公安的活,前些年才退休不乾。說話也跟徐有光剛才一樣,都是用詐的,說得不清不楚,聽在心虛害怕的人耳中,卻是如同催命符。
時千轉過腦袋,看看坐著沒再動的張佩月。
老太太冷著臉,但整個人卻透出一股銳利的意味來。
項洪家繃不住了,但也知道死活都不能說,乾脆閉口不言。
張佩月用雙拐站起來,開口道:“送去公安局吧,把他跟陳二軍分開審。”
然後老太太拄拐靠近,依然走得急。
但不比剛知道時,把自己摔倒。
她走到項洪家身後,用陰測測的聲音問:“你還有臉提你姐姐。你姐姐半夜裡找你,你怕不怕啊?”
“洪家,我好餓啊,好餓啊。”
老太太學著記憶裡,兒媳總是輕聲細語的聲音,在項洪家身後拷問他的良心。
項洪家背後冷汗直冒,忽地一哆嗦,身上溢出味道來。
徐有光看見這情形,更覺得不對了。
陳牛兩隻手互相緊緊捏著,他怕自己太憤怒,衝出去壞了事。
但結果就是越來越緊,弄得時千怪難受的。
又不好出聲,看到老太太神操作拿到滿殺後,時千拿頭給陳牛來了一下。
砰。
陳牛疼得皺眉,也清醒了。
徐有光回神,看小牛也不亂動了,叫陳牛一塊來捆人。
他猜測到一件很嚴重的事的真相,必須得趕著把人送去公安局。那邊找陳二軍,還得避著串供,需要人手。
陳牛點點頭,放開小牛,帶上因用力過度而泛白的雙手跨出牛棚。
另一邊,當年知道全程的老夫妻兩個,也是覺出味來。好像又叫張佩月給“用”上了。
這事兒要說張佩月提前不知情,他們是不信的。
徐有光去忙活,老夫妻坐坐,很快走了。
歸家路上,那老太太琢磨著問:“她怎麽突然知道的?”
“也許是有什麽別的線索呢。”老爺子道,“反正她聰明又對自己狠得下心,咱早知道了。”
“可不是,能把自己餓狠了,可撐著一口氣,照樣能為孩子打算長遠。”
老太太想到當初張佩月明明餓得厲害,可對著死了的兒子,因為糧食被偷自殺的兒媳,一雙屍體。卻能立馬叫孩子把他們叫去,在他們無奈要求保密,為了避免造成偷搶害人風氣之時,能夠忍下恨,隻換得村裡照顧好孫子的血書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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