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浮光愕然地抬起頭。
晏喻之瞧著他那雙眸子,裡面閃著光,他邃然想起了以前自己抓的一頭鹿。當時那頭鹿就是用這種眼神看他,膽怯、眸光輕閃,像是淬了淚,無一不是同現在的沈浮光一模一樣,到最後他也沒放了那頭鹿。
想到這兒,他對沈浮光招手,“過來。”
沈浮光慢吞吞地走過去,“陛下。”
晏喻之道:“你在怕朕?”
沈浮光連連搖頭,“沒有沒有。”
他才不會承認自己怕媳婦呢!
“過來研磨。”晏喻之丟下這句話就走向案桌。
沈浮光看著桌上的文房四寶陷入了沉默。話說研磨是怎麽研的來著?
“不會?”晏喻之突然出聲。
沈浮光趕忙拿起一塊墨握在手中,忙道:“會!”然後他往硯台裡倒了點水,學著古裝劇裡的那些人研磨。
身側伸過來一杆筆杆輕輕敲了下硯台,“水,多了。”
沈浮光一愣,然後把那灘黑黢黢的水倒掉了,又重新倒了點。
他的余光一直落在晏喻之的側顏上,眼睫輕垂,斂去了那雙帶著帝王威儀的眼睛,看起來倒是容易相處極了。
晏喻之筆下不停,說:“你在看什麽?”
“沒看什麽。”沈浮光手下研磨的動作不停地加快,仿佛這樣就能掩蓋他的心虛。
晏喻之放下手中的筆,站起身朝沈浮光靠了過去,視線與他齊平,似笑非笑地盯著他。
沈浮光此刻恨不得挖個坑鑽進去。
你只是個未成年,為什麽會有這種眼神,難道不能積極陽光,蓬勃向上一點嗎?
晏喻之眼眸含笑,緩緩道:“出去。”
沈浮光沉浸在對方的美貌中還沒回過神,人已經站在上陽殿外了,身後是殿門砰的一聲關上的聲音。
他手裡死死攥著那塊通行玉牌,真想就這樣走了算了。
沈浮光歎了氣,問一旁的梨白,“我被趕出來了,現在該怎麽辦?”
梨白道:“沈公子隨奴才去宮裡轉轉吧!”
沈浮光走到一處涼亭,裡面坐著一位瞧著只有十五歲的少年。少年看見他,乍然道:“沈浮光,你居然還敢進宮!”
他下意識想問梨白這人是誰,但還是懷著疑惑忍下來了,於是非常自覺地走開了,惹不起惹不起。
涼亭那人又喊了一聲,“你走什麽?”說完就追了上來。
沈浮光嚇得拔腿就跑。
身後的宮女在喊“小王爺”。
沈浮光想起那些乞丐說的,當今陛下有個一母同胞的親弟弟,雖已封王,但還是住在宮裡。
他猛地停下來,轉身問:“你找我有——”
那位小王爺沒料到沈浮光突然停下,腳下刹不住,整個人撞在沈浮光身上,二人頓時摔得四仰八叉的。
晏臨之捂住自己被摔暈的腦袋,躺在地上叫道:“沈浮光你突然停下來做什麽?!”
後面追上來的太監宮女趕緊將二人扶起來。
梨白擔憂道:“小王爺沒事吧?”
晏臨之叉腰仰著頭,“本王爺肯定沒事,你還是問問沈浮光這個弱雞有沒有事吧!”
“我不是弱雞。”沈浮光出聲反駁。
晏臨之直接推著沈浮光走到另一處,避開那些人,戲謔道:“你不是弱雞,那你上次為何沒有成功?”
沈浮光狐疑地瞧向他,上一次?什麽東西?
晏臨之見他不說話了,笑道:“你之前那麽喜歡我皇兄,說什麽一定要得到他,我這才幫你的,怎麽樣,感謝我吧,我可是幫你鎖了門呢,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沒成功,但你肯定從沒離他那麽近過吧!”
沈浮光一臉“終於破案了”的表情。
沒想到那晚上的門竟然是晏喻之的親弟弟鎖的,到底該說這個弟弟是為他好還是坑哥呢?
沈浮光道:“我要去告訴陛下。”
晏臨之頓時噎了一下,“沈浮光你是不是瘋了?你告訴他了咱倆都沒有好果子吃。”
“是嗎。”沈浮光攤了攤手無所謂道,“我已經吃了壞果子了,我被陛下罰了三十大板,現在還疼著呢!”
晏臨之急道:“你敢,你要是說出去了我跟你沒完。”
沈浮光不想繼續跟他扯下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原地的晏臨之在那裡瘋狂地跳腳,“啊啊啊,沈浮光我要弄死你。”
“你說要弄死誰?”
晏臨之滿腔的怒火像是被澆了盆涼水,他怯生生地轉頭,皮笑肉不笑地說:“……皇兄。”
還未走出幾步的沈浮光聽到晏喻之的聲音又折了回來。
晏喻之又問一遍:“你剛剛說要弄死誰?”
晏臨之惡狠狠地瞪了沈浮光一眼,立馬裝出一副可憐的模樣,“皇兄,我跟他說笑呢!”
沈浮光總覺得現在的晏喻之有點寒氣逼人。
“沈浮光跟朕回去。”
回到上陽殿,沈浮光不禁犯起了嘀咕,晏喻之這樣把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到底是想要他做什麽。
晏喻之一眼就洞察出他有話要問,道:“你要問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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