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種程度上,蘇展說他上頭到妻管嚴,也是很有道理的——畢竟誰能想到大少爺有這麽看人眼色的一天。
偏偏心甘情願。
但喉頭滾動兩下,雲曳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的蠢蠢欲動,慢慢松開手,轉而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盒子。
只有巴掌大,深藍色的盒子上纏繞著深紅色的絲帶,中間一顆碎鑽熠熠生輝。
燃灰:……男主不會搞什麽送戒指求婚那老掉牙的一套吧?
見他不接,雲曳強行塞進陸燃灰手裡,一雙鳳眼裡滿是期待的光,催促:“打開看看?”
燃灰猶豫片刻,還是慢慢打開了。
出乎意料的,躺在深黑色絲絨裡的,是一枚銀燦燦的鑰匙,似乎是新配的,在車燈下劃過一道流光。
不是戒指,燃灰還松了口氣,但很快又開始疑惑,抬起眼重新看向雲曳,意思很明顯:這又是給他送了什麽值錢貨?
都遭受了這麽多次打擊,怎麽還送,男主是不是不長記性。
即使已經示好了很多次,大少爺還是很不擅長此道,也不知道在別扭個什麽勁。
他視線落在陸燃灰身後的玻璃上,余光卻一瞬不瞬地注意著他的表情。察覺到明顯的疑惑情緒,雲曳不甚熟練地解釋:“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又不是直接把房產證給了你。”
“我突然想起來,這麽長時間了,你都沒怎麽在我那裡待過,想去還要提前找我。”
“這是我那公寓的鑰匙,等你有空,我再帶你把瞳孔鎖和指紋鎖都配了,以後你想什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來,不用提前通知。”
他視線遊弋半分,不自然地收緊五指:“要是不想住宿舍了……”
“反正我那裡,又不是住不下第二個人。”
大少爺的小算盤打得很響亮,他的邀請已經非常明顯,陸燃灰肯定能懂。
就算不會立刻答應同居,起碼肯定也會高興地收下鑰匙。
說不定還有機會討點獎勵——但對現在的雲曳來說,陸燃灰能趕緊把舊帳翻篇,就已經求之不得了,不敢再多想其他的。
陸燃灰卻沒什麽驚喜的意思。
他垂著睫毛,定定注視著這枚精巧的鑰匙,瞬息白露般的幾秒內,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什麽也沒想。
死寂的沉默中,時間一分一秒走過,在雲曳滿腔期待盡數轉為忐忑,一顆心高高提起時,
“啪嗒”一聲,修長的手指合攏,輕輕扣上了盒子。
“雲曳。”
陸燃灰抬起眼,瞳孔裡倒映出雲曳的影子。
他不堪重負地將盒子放到膝蓋上,半闔攏密長的睫毛,慢慢道:“——我有話想和你說。”
雲曳心口一跳,緊接著快如鼓擂,像是有什麽超出掌控的事即將發生。
他小拇指神經質地顫動,分明是唯我獨尊睥睨縱橫的性格,卻下意識生出了軟弱的逃避心思,勉強笑笑,口吻故作輕松:“有什麽話這麽著急,就不能先收了禮物再說?”
陸燃灰不為所動,平直地注視著雲曳的眼,不放過任何細微表情,語氣也很輕:“賀二少不久前,告訴了我一件事。”
像是很疲憊似的,他一個字一個字說得很慢,卻驚雷般在雲曳耳邊炸響:“其實你不是因為被打動,才答應我有機會追你的吧?”
驟縮成一點的瞳孔裡,陸燃灰臉色白得像紙,唇角卻勾著,毅然決然撕開了血淋淋的事實:“是因為玩笑一樣的、屬於有錢人的賭約,還是感覺很有趣所以就想試試的騙局?”
燃灰:感謝大自然的饋贈!
雖然這個惡毒炮灰同事是個不折不扣的人渣,但可真是幫了燃灰大忙。
雲曳僵坐在原地,凝固成了一座石雕。
高高在上慣了的大少爺從沒撒過謊,也不屑撒謊。
驟變的面色和沒有立刻做出的否認說明了一切,陸燃灰淡淡一笑,說不盡的自嘲:“看來是真的。”
“原來,我做的那些事,只是個你們無聊時的笑話而已。”
“陸燃灰!”
恐慌感鋪天蓋地山呼海嘯,回過神的雲曳來不及多想,一把攥住陸燃灰的肩膀,迫使他抬起臉來看著自己,聲音壓抑如火山瀕發:“陸燃灰你看著我,你聽我說!”
“最開始確實是真的,想整你——”他語速飛快,裹挾著不可遏製的無力和慌亂,“但是!”
陸燃灰從沒見過這樣語無倫次的雲曳:“當時只是想讓你知難而退,絕對沒有——沒有其他意思,也不是什麽狗屁賭約!”
“而且沒過多久,我就把這件事拋到腦後去了,再也沒整過你,你肯定也能感覺到吧?”
這點倒是真的,大少爺除了最開始整人很過火以外,到後面幾乎忘了還有這回事,轉而滿腦子都是要和陸燃灰“玩玩”。
當然,這其實比最開始的整蠱計劃還要過分。
燃灰也是服了他的腦回路,明明感興趣得要死,卻非要冠冕堂皇蓋上一個“其實我也不是那麽感興趣,就是想嘗嘗刺激”的名頭,於是第一萬次思考男主到底是怎麽和女主在一起的,以及女主到底看上了他什麽。
雲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絞盡腦汁試圖說服陸燃灰,嗓音卻在發抖,幾乎帶上了卑微的懇求:“你得相信我,我是真的改了,早就改了!”
“就算不是最開始就喜歡你,但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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