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灰照舊躺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完全沒察覺到他的到來。
半隻腳露在被子外,被楚風燁小心翼翼地塞回去,手裡握著的腳踝伶仃,不知什麽時候瘦了一大圈。
楚風燁早就把他腳踝上的鏈子取了下來,但燃灰已經沒了下床的力氣。
心臟再次被狠戳一下,楚風燁喉頭哽住,強自壓下胃裡的翻江倒海,才柔聲把燃灰叫醒:“喝點湯再睡。”
燃灰困倦地打了個哈欠,翻過身,鼻音濃重道:“……不想喝。”
楚風燁口吻輕松:“真不喝?這可是我專門給你做的病號飯,再過幾天可就吃不上了,求我也沒用哦。”
燃灰:那確實是吃不上了。
最後燃灰還是拗不過男主,被扶著支起小半個身子,勉強喝了幾口湯。
像是在喝白水,怎一個痛苦了得。
楚風燁手很穩地給他端著碗和杓,幫忙擦過嘴,又獎勵性地吻了吻額頭:“真棒。”
然後給燃灰畫餅:“等你好了,我們就吃大魚大肉,什麽香吃什麽。”
燃灰靜靜看著楚風燁演戲,冷不丁輕聲問:“我還能吃上嗎?”
楚風燁身形一頓。
片刻後他開口,語氣毫無異樣地反問:“怎麽可能吃不上?”
心裡的野犬遍體鱗傷地哀嚎,楚風燁把神經質抽動的手藏在背後,面上甚至露出一個溫柔的笑。
俯身極盡輕柔地親親燃灰蒼白的唇,他篤定道:“我已經找到了辦法,你很快就會好起來了。”
燃灰一愣,因為男主從不說謊:【真的假的?】
002很肯定:【脫離世界的過程是不可逆的,宿主中的毒肯定無解。】
那男主想做什麽?
燃灰猜不到,很快又睡過去。
楚風燁關了燈,輕手輕腳走出房間,離開別墅。
離開了燃灰的視線,他整個人迅速冷淡下來,駭人的黑氣遍布全身,路過的人退避三尺。
一路去供水中心找到蘇柳,楚風燁言簡意賅:“我有點事要出遠門,麻煩你照料許燃灰一天,其他人我不放心。”
蘇柳看著眼前的楚風燁,隻覺得恍如隔世。
他們意氣風發又溫柔體貼的隊長,怎麽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陰鷙,消瘦,眉宇間帶著一層可怖的死氣。
許燃灰這一病,像是把他的生氣都抽走了。
蘇柳有無數問題想問,話到了嘴邊,卻隻輕輕說出一聲:“……好。”
燃灰又狠狠睡了一覺,醒的時候腦子發懵,差點忘了自己在哪。
好不容易回過神,卻又因為門邊窈窕的黑影嚇得心臟一突。
女鬼嗎?!
不過幸好,女鬼打開了燈,燃灰這才認出來,很驚奇地出聲:“蘇柳?”
這麽長時間沒見,她還是很漂亮。
但怎麽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像是看出了燃灰的疑惑,蘇柳走近,手裡端著杯溫水:“隊長有事要出遠門,拜托我照顧你一天。”
盡管他們早就不是一支小隊的關系,蘇柳依然習慣性地喊楚風燁隊長。
杯子被喂到嘴邊,下意識啟唇喝了口水,燃灰反應過來,立刻掙扎著去接杯子:“我自己來就行。”
蘇柳任憑他把杯子接過去,看著燃灰很艱難地自己喝水,蒼白的手指連杯子的重量都支撐不住,一直輕輕發著抖。
她突然肩膀一顫,捂住臉,道:“……對不起。”
燃灰一愣,笑了笑:“你沒什麽對不起我的。”
許燃灰消失在大眾視野裡後,蘇柳曾經也想過找人,最後被瘦猴委婉含蓄地提醒,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蘇柳萬萬沒想到楚風燁會做出這種囚.禁的事,一時間,隊長光風霽月的形象轟然倒塌。
她試圖勸阻楚風燁很多次,但對方都不為所動。轉念一想,許燃灰跟著隊長應該也會過得好,於是勉強按耐住自己的杞人憂天,沒再多管閑事。
沒想到不久之後,就聽到了許燃灰生重病的消息。
曾經的那些隊員都想來看望他,包括蘇柳。但楚風燁有一個算一個,全部拒之門外。
蘇柳聽見喬時口不擇言地罵楚風燁,說他是白眼狼,許燃灰救了他們這麽多次,楚風燁卻關他這麽長時間,現在生病肯定也是他害的。
楚風燁卻沒反駁。
那一瞬間,透過他灰敗而絕望的臉色,蘇柳似乎看見了一座馬上就要傾倒的高山。
連喬時都被嚇到,再也沒吭聲。
現在親眼看見許燃灰,蘇柳才知道他的狀況這麽不好。
早知道……她說什麽也要把許燃灰救出來的。
甩掉那些晦澀的回憶,蘇柳很快偏頭擦了下微紅的眼圈,上前麻利地幫燃灰擦臉擦手,又輕聲問:“要不要上廁所?”
燃灰:“……不用了,謝謝。”
男主怎麽想的,讓一個妹子來照顧他,這讓他怎麽好意思!
因為不好意思被蘇柳追著喂,今天的飯燃灰甚至是自己吃的,甚至吃得比平時還多。
他如坐針氈,從沒那麽盼望過男主趕緊回來。
不過幸好,當晚楚風燁就風塵仆仆地趕回了別墅。
男人身材高大挺拔,帶著滿身塵土和血腥,眉眼之間滿是陰沉凝實的殺氣。
他連澡都沒洗,就走進臥室,對著蘇柳客氣道:“辛苦了,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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