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開過光的,據說很靈驗。”葉如瀾聲音平緩,點到即止,“帶上它,求個心安。”
燃灰後知後覺想起來,拍恐怖片的確有很多避諱和在意的地方,只是他沒當回事,沒想到葉如瀾幫他準備了。
男主真的是貼心。
第一萬次感歎,燃灰把護身符接過來,乖乖道:“多謝葉先生。”
葉如瀾注視著他把行李箱收好,沒再說話,轉過身推著輪椅出了門。
燃灰站在後頭看他的背影,總覺得男主今天怪怪的。
也許是因為馬上要出遠門,到了晚上,燃灰沒什麽睡意,乾脆起身去陽台上吹吹風。
陽台上沒有空調,夏日夜風溫熱,吹在身上很舒服。還沒站幾分鍾,燃灰聽見身後傳來一道聲音:“季先生。”
一回頭,是頭髮花白的管家,笑容親切:“您睡不著?”
管家已經有五十歲,是個和藹可親的長者,燃灰回了個笑:“對,中午睡得有些多——倒是您這麽晚了,也還沒睡?”
慢慢走過來,管家道:“一想到您明天就走了,舍不得,所以有些失眠。”
燃灰:……我的魅力有那麽大嗎。
看出了他的迷茫,管家無奈地笑起來,解釋:“不是為我,是為葉先生。”
“您一離開就要足足三個月,葉先生很不舍得,恐怕現在也同樣睡不著。”
邊說著,邊不動聲色往側後方看了一眼。
燃灰沒注意到管家的視線,聞言微愣:“葉先生不舍得?”
不怪他看不出來,葉如瀾情緒實在太過內斂,喜怒哀樂都藏得很深。
管家點頭:“我跟在葉先生身邊二十年,自然養出來些察言觀色的本事。”
“葉先生很喜歡您,您在葉宅住的這段時間,他心情一直不錯,氣色也明顯比之前好。但您要出遠門,這兩日他便不怎麽有興致。”
燃灰皺眉,心道男主最近的確吃得少,他還以為是天太熱的緣故。
管家不動聲色幫主人賣慘:“葉先生性子本來就獨,坐上輪椅之後,我就再也沒見他親近過旁人,平日裡與世隔絕,說是孤島也不誇張。”
燃灰捕捉到了關鍵信息,轉過頭:“葉先生的腿,到底是怎麽受傷的?”
見老者猶豫,他立刻道:“要是不方便回答就算了,是我冒昧。”
“沒關系,這並不是什麽秘密,葉先生也不會介意。”管家斟酌著用詞,“您知道,豪門裡往往有很多密辛,絕大部分都和利益分配有關系。”
“葉先生的腿,是被他爭奪繼承權的繼母設計出了車禍,當時他只有十八歲。”
十八歲的葉如瀾前途無量,和任何一個天之驕子那樣意氣風發。猛然經受如此打擊,一夜之間性格大變,從此喜怒不形於色,讓所有競爭對手都膽寒三分。
管家繼續道:“過去這麽多年,您是他帶回家的第一個人,也是唯一一個。”
燃灰:幻視一些“少爺好久沒那麽開心了”。
老者鼓勵地望著季燃灰,嗓音柔和:“要是可以的話,我很希望您在葉宅一直住下去。但您終歸要出去工作,只能請您抽空多關心關心葉先生,讓他高興些。”
燃灰卻沉默。
管家不知道,他卻清楚,葉如瀾對自己那麽好,應該只是睹灰思白。
等夏淳白進了葉宅,管家估計也會對他那麽說。
心裡這麽想著,他嘴上還是答應:“……我知道了。”
第二天清晨,餐桌上的氣氛很有些沉重。
吃過尤其豐盛的一頓早飯,燃灰回屋拉出自己的行李箱。
葉如瀾坐在客廳裡,他還是穿了身唐裝,燃灰看不出明顯區別,只是隱隱約約,覺得比往日還要正式些。
走到男主面前,燃灰道:“葉先生,我要走了。”
葉如瀾“嗯”了聲,抬手幫他捋平衣擺,指尖撚過布料,語氣和緩:“一路順風。”
燃灰試圖在那張俊美的臉上找出來點蛛絲馬跡,但對方始終神色淡淡,看不出半分不舍。
管家不會在騙人吧?
他試探性問:“我一去三個月,葉先生有什麽想叮囑我的嗎?”
葉如瀾手指一頓。
在燃灰以為問不出結果時,他慢慢道:“一個人在那邊,注意安全。有什麽事,及時和我說。”
“還有……”
似乎是做足了心理準備,葉如瀾抬起眼:“我現在學會打視頻電話了。”
燃灰一怔,接受到明顯的暗示信號,福至心靈:“那我拍完戲,就給你打電話?”
葉如瀾沉穩而矜持地頷首,補充:“看你時間,怎麽方便怎麽來,我隨時可以。”
燃灰心情有一瞬間複雜,管家好像的確沒騙他。
只是葉如瀾的不舍太不明顯,一般人實在看不出來。
剛打算拎著行李箱走人,管家恰好進來,微笑著張開雙臂:“一路順風,季先生。”
燃灰下意識與他擁抱一下,分開時,卻看見葉如瀾坐在輪椅上,靜靜看著他們倆。
燃灰:“……”
很難不懷疑管家是故意的。
他慢吞吞走到葉如瀾面前,兩人一站一坐,身高差距明顯,氣場卻彼此不輸。
燃灰禮貌詢問:“葉先生,需要一個離別擁抱嗎?”
葉如瀾仰臉看他,喉頭極不明顯地滾動一下,眼神深深,在陰影中展露出一點被隱藏極好的侵略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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