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沒做錯什麽——好吧,也許是做錯了一點點,總之燃灰心虛得不行。
他實在受不了這個詭異的等死氣氛, 決定先發製人, 從臂彎裡把頭抬起來,露出小半張臉, 對著葉如瀾露出個熟練的討好笑容:“葉先生, 你怎麽來得那麽快?”
大丈夫能屈能伸,燃灰知道男主向來是很吃這套的, 打算用同一招糊弄過去,只可惜這次打錯了算盤。
葉如瀾正在看燃灰病床前貼著的個人信息, 聞言半點表情變化都沒有, 隻分出一個眼神, 淡淡瞥向燃灰。
這一眼仿佛不帶什麽感情, 燃灰卻仿佛是那察覺到危險的小動物, 頓時渾身的皮都繃緊了。
他這才知道平時的男主有多和善,葉如瀾長年身居高位,現在氣場冷下來,頓時堪稱恐怖。
燃灰慫得厲害,頭一次體會到了王佑曾經的心情。
他再也不敢說話,繼續當鴕鳥,眼睜睜看著葉如瀾把醫生叫來,語氣平緩:“他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醫生並沒有發現病房裡詭異的氣氛,推推眼鏡,兢兢業業匯報燃灰的情況。
“……背部燒傷是最嚴重的。此外,病人右臂也有輕微骨裂,需要靜養,短時間內不宜做劇烈運動。”
燃灰:求求你別說了,我仿佛已經看到自己的死期。
葉如瀾沒有再分給燃灰半個眼神,沉沉問:“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嗎。”
醫生又為他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看著葉如瀾挨條記下,隨後拿起病歷本,離開去查下一間房。
小吳和王佑早就受不了,偷偷溜走,把單人病房的空間讓給他們兩個發揮。
葉如瀾垂目,一條條看著注意事項,還是不說話。
燃灰從側面看著他堪稱冷淡的臉色,心虛犯慫的同時,甚至還感覺到一點新鮮。
這還是男主第一次對他甩冷臉。
當然,這麽刺激的體驗,只有一次就夠了。
燃灰自知理虧,但並不是很怵葉如瀾的冷臉。他大腦飛速轉動,最後又擺出一副示弱的姿態,趴在床上,那雙桃花眼小心翼翼往葉如瀾臉上瞟,低聲道:“葉先生……”
本來受傷了就顯得虛弱,此時簡直可憐巴巴的,沒人看了不心軟。
葉如瀾的喉結略動了動,卻照舊冷著神情沒回答。
看來這次是氣狠了,故意要把燃灰晾著,讓他自行反思。
燃灰心道看來只能用那招,於是他動動脊背,隨後像是牽扯到傷口似的,輕“嘶”一聲。
這一聲出來,葉如瀾總算是有了反應,立刻轉過輪椅,邊去按床頭的呼叫鈴,邊冷著聲線:“扯到哪裡了?”
燃灰皺著眉,一副吃痛的模樣:“就背上那一片,會不會又流血了?”
來不及多想,葉如瀾推著輪椅湊近俯下身,剛想細看,就被燃灰扯住西裝的衣袖。
並不重,小貓似的力道,卻讓他完全無法掙脫。葉如瀾身軀一僵,緊接著就見燃灰噙著狡黠的笑看他,哪裡有什麽疼的意思:“葉先生這麽關心我?”
意識到自己被耍了一道,葉如瀾抿唇,作勢要抽身離開。
但他剛有這麽個動作苗頭,燃灰就故作誇張地嘶嘶抽氣,於是手臂不上不下停頓在了半空。
雖然明知他是裝的,但還是狠不下心來。
燃灰一邊裝疼,一邊偷眼看葉如瀾的反應,見他照舊緊繃著臉,不願意交流的模樣,於是越發示弱:“葉先生不理我,是在生我的氣嗎?”
僵持了幾秒,葉如瀾竟然真的應了一聲:“嗯。”
他垂著眼,另一側的手掌攥緊了輪椅扶手,青筋畢露,語氣直白:“我在生氣。”
燃灰:“……”
竟然還真的承認了。
他從沒哄過人,隱隱覺得棘手,糾結片刻開口,語氣像是在哄幼兒園小孩子:“葉先生別生氣了,我現在背上還疼著呢,火燒火燎的。”
這話一出,葉如瀾下顎線越發繃緊。
好半晌,他咬著牙,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現在疼了,才知道難受,你知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我比你更疼。
燃灰看著那雙眼,莫名懂了對方的未盡之語。
他知道自己理虧,於是越發示弱,從衣袖試探性往下滑,握住了葉如瀾的一截小指。
見男主沒有甩開自己,燃灰得寸進尺,又慢慢把他四根手指一同攏進來,討好地搖了搖:“葉先生,我真的知錯了,你消消氣吧?不然你不高興,我還要費勁腦汁地哄你,傷口恢復得就更慢了,還更疼。”
002:宿主這話說的,有他這麽勸人的嗎!
但偏偏就是有效,此言一出,葉如瀾的表情果然松動了幾分。
燃灰又打蛇隨棍上,趁機好聲好氣多哄幾句:“葉先生想什麽,得說出來,否則我猜不出,以後還犯同樣的錯怎麽辦。”
被燃灰連哄帶騙,葉如瀾神態終於沒剛剛那麽冷硬。
他抿平唇角,反手把季燃灰的手包進手掌中收緊。
“你怎麽能……”
仿佛有千言萬語含在舌尖,最後他低低開口,語氣帶著極深的無奈和責備,“這麽不愛惜自己?”
天知道聽說燃灰主動置身險境的那一刻,葉如瀾有多驚惶。
而剛下飛機得知對方已經送進醫院時,他幾乎喪失了思考的能力,頭腦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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