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白深從浴缸裡起身,擦乾身子, 出去找了睡衣換上。他很迷茫,不知道怎麽看待戚允漸和許言寒,他甚至覺得自己對戚允漸的喜歡很對不住這副身體的主人。
“許白深”肯定會怪他的吧, 他要怎麽做才能安慰到他?
許白深不知道,今天接收的信息太多了, 他的腦袋有些脹, 呼吸也悶悶的。
——操,好像真著涼了。
許白深躺到床上, 心道先睡一覺吧,興許一覺起來他就知道該怎麽做了。
躺下去沒多久,困意還真湧上來了,房間門被敲響的時候,許白深正睡得迷迷糊糊的。
陳姨一般不會來打擾他,他翻身問:“誰啊?”
“我。”外面的人說。
“我”是誰,許白深半睜著眼睛,沒聽出來,道:“進來。”
他睡前拉了窗簾,房間裡一片灰暗,門開之後,外面的人逆著光站在那裡,面容不甚清楚,只能看出身量很高。
“你還真是沒休息好,我吵醒你了嗎?”那人打趣道。
許白深一下子坐起來,懷裡抱著被子,結巴道:“允、允哥,你怎麽來了?”
他伸手按了下床頭的開關,房間裡瞬間明亮如晝,呃……本來就是晝。
光亮中,戚允漸慢吞吞地走進來,坐在屋內僅有的一張椅子上。
“你的輪椅呢?”許白深睜大眼睛看他,“你可以走路了?”
戚允漸道:“上個樓而已,……你的聲音比之前更啞了。”
許白深醒來就感覺嗓子乾澀,似有阻力,他咳嗽兩聲,說:“沒事,你怎麽突然過來了?”
“我以為你出了什麽事,過來看看。”他說著從椅子上起身,一步步靠近中央的大床,“真的沒事嗎?是不是著涼了?”
他走得極慢,仔細看還能看出微瘸的痕跡,許白深道:“有一點吧,問題不大。”
靠近了,戚允漸伸手想摸摸許白深的額頭,手掌即將碰到時,許白深頭一偏躲開了。
兩人同時一愣,戚允漸的手指蜷了蜷,撤回手淡淡道:“抱歉。”
許白深沒說話,垂眸盯著被子上的花紋。
“家裡有體溫計嗎?量一下。”戚允漸道。
“應該有。”許白深道,“我晚點讓陳姨找找。”
“行。”戚允漸沒有扶手的東西,站不得太久,見許白深不願說話,他看了眼對方睡翹的呆毛,道,“那你休息吧,我走了。”
“好。”許白深點點頭,
“拜拜。”
戚允漸沉默了下,邁開好似生鏽的兩條腿慢吞吞地又往外走。他身後,許白深抬頭望著他的背影,生生望出一股蕭瑟的味道。
從床到門邊的距離明明那麽短,戚允漸卻好像走了很久。
許白深想起了什麽,道:“等等。”
戚允漸頓住腳步,伸手扶著門框,側頭問:“怎麽?”
許白深掀開被子下床,動作太猛導致頭有點暈,他幾步跨到書桌旁,拿起桌上的盒子,走過去遞給戚允漸:“這個給你。”
戚允漸看一眼盒子又看一眼他,眼中帶著不解,“這是什麽?”
“鋼筆。”許白深道,“是我媽讓我給你的,謝謝你那天幫我找小言。”
不知道為什麽,許白深感覺戚允漸有點不高興。
“你不喜歡鋼筆嗎?”許白深問,“那你想要什麽?”
戚允漸閉了下眼睛,接過盒子道:“勞煩你轉告丁阿姨,說只是舉手之勞,讓她不要放在心上。”
“好。”許白深應下,心想許言寒是你弟弟嘛,那天的忙究竟算誰幫誰?這份謝禮其實不用出也行。
戚允漸的身影消失在樓梯間,許白深關上門回到床上,卻始終找不到困意了。
嗓子眼裡堵得慌,太陽穴一突一突地跳著,房間裡唯有翻來覆去的歎息聲。
另一邊,戚允漸拿著盒子下樓,小鄭見他面有疲色,立馬推過輪椅,“戚先生,下樓梯傷腿,坐會兒吧。”
戚允漸坐下,看向一旁的女人,聽許白深叫她陳姨,他提了提嘴角,道:“陳姨,許白深有點著涼,麻煩你找找家裡有沒有體溫計,拿上去給他量一下。”
陳姨識得他,笑著應道:“好的。”
戚允漸對她稍一點頭,“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陳姨也點點頭,說:“慢走。”
上了車,小鄭才恢復本性,邊啟動車輛邊道:“戚先生,你特地過來看許少爺,這麽快就完事兒了?”
戚允漸通過車內後視鏡瞥他一眼,沒答話。
“啊,戚先生別誤會,呵呵,我不是那個意思。”小鄭嘰喳道,“我是說你上樓還不到十分鍾,和許少爺說不了幾句話吧?”
戚允漸伸手揉了揉眉心,“他在休息。”
“許少爺沒事就好。”小鄭笑道,“我都說不用擔心嘛。”
“是啊,沒事就好。”戚允漸重複他的話。
小鄭後知後覺地察覺到氣氛不太對勁,“不過許少爺先前跟我打電話的時候還活力滿滿的,沒想到突然就病了。”
戚允漸沒說話,低頭打開盒子,望著裡面那支精美的鑽石鋼筆。
小鄭自顧自勸解道:“人啊,生病的時候難免會矯情些,等病好了就好了。”
“是嗎?”戚允漸輕聲道。
小鄭道:“是的,戚先生你別看我是個大塊頭,我生起病來也很脆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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