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白深沉默片刻,又問:“那你們是怎麽找到我的?”
丁獻儀道:“我們請你秦叔叔幫忙,拿到了當年和你同批出生的孩子及孕媽媽的信息,逐一排查,只有一個孩子去向不明。”
許白深道:“聽起來很順利。”
“是。”丁獻儀苦笑道,“原以為尋找你的過程會很艱難,需要很久,但事實就是很順利。那些人當中,有不少已經搬離晉江的,也有移民國外的,甚至有一個孩子很小就夭折了,但我們都能順利找到他們的父親或者母親,只有你是例外。”
“在大千世界找一個人,若真有這麽簡單,怎麽還會有那麽多走失人口?”許白深暗示道。
“簡單嗎?”丁獻儀搖搖頭,道,“小白,順利不代表簡單,這過程中耗費的財力人力不是一個普通家庭可以承受的,秦家醫院規模不小,也不是每個人去尋求幫忙,院長都會配合的。”
許白深若有所思。
“而且。”丁獻儀微笑道,“我更相信,是冥冥之中你在指引我們去找你。”
許白深抿抿唇,如果真是這樣,對“許白深”來說也算是一種安慰了。
“後來呢?”他問。
丁獻儀道:“我們查到那位孕媽媽是個肄業的大學生,未婚先孕,孩子父親的信息全然不知,她本人這些年沒有留下消費和居住記錄,只能輾轉到她當初就讀的學校,順著身份信息去了她的老家,卻得知她父母重男輕女,她難以忍受跑了出去,很多年前就沒了消息。
“正當信息斷開的時候,我們留在醫院的人查到那個孕媽媽當年生產時,有一個自稱是她朋友的人來照顧過她,我們循著那個人的身份信息查過去,就在碧水市找到了你。”
“那個朋友是誰?”
“就是你養母。”
許白深皺了皺眉,他養母那天說是戚奉良親手把嬰兒時期的他交到了她手上,並未提及她去照顧過孕婦的事,是她忘了說,還是故意隱瞞?她說的話摻了多少水分?
“媽。”許白深問,“你們查過我養父母嗎?還有那個女人……就是你說的那個孕媽媽,她去哪兒了?她就是小言的母親嗎?我和小言又是怎麽被調換的?”
“別急,小白。”丁獻儀道,“跟我來。”
丁獻儀把許白深帶到書房,從抽屜裡拿了幾頁紙遞給他,說:“這些是我們查到你養父母的全部信息,你看看吧。”
許白深看到紙頁的最上面寫著“辛秀霞,女”、“徐輝,男”,心道原來他養父母叫這名兒,以及,原來“許白深”是被認回來之後才改姓的呀。
紙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字,記錄了辛秀霞和徐輝從小到大的生平過往。
許白深邊看邊道:“我印象中他們沒正經上過班,但家裡的開銷不小。”
丁獻儀給他解釋道:“辛秀霞名下有一個公司,收入應該來自那裡,找的人查過了,那是皮包公司。”
許白深略微驚訝,他懷疑辛秀霞本人估計都不知道公司的事,她還以為每年收到的那筆錢是戚奉良打過去的。
不過也沒錯,那錢肯定是戚奉良出,只不過錢財通過皮包公司交易,來源更不好追查。
許白深往下看,看到辛秀霞在晉江工作的記錄,她就業於一家家政公司,可惜過了二十多年,那家公司早就倒閉了,沒有查到她在戚家當過保姆的事,只知道她從家政公司離職一段時間後回了老家,之後便一直定居在碧水。
徐輝的記錄更是沒有什麽稀奇的地方,他和辛秀霞同一時間來晉江打工,他乾的是體力活,沒有簽勞動合同,不想做了隨時都可以走,後面回碧水之後活動記錄也很正常。
丁獻儀見許白深翻完最後一頁,道:“除了那間皮包公司,你養父母沒有任何問題,我們找到你時他們的說法也和查出來的結果對得上。”
許白深問:“他們怎麽說的?”
“這個答案也可以回答你之前的問題。”丁獻儀道,“辛秀霞說她和幸依楠是在晉江認識的,——幸依楠就是我們之前提過的那個孕媽媽,不出意外的話,她的確是小言的親生母親。”
許白深抿唇,丁獻儀的意思聽上去並不完全確定,說明他們最終還是沒找到那個女人。
丁獻儀道:“她說她認識幸依楠的時候對方已經懷孕了,但獨來獨往,有次幸依楠出門買水果,袋子破了水果滾了一地,可她大著肚子不方便撿,正好辛秀霞經過幫了她的忙,兩人就此結識,因為姓氏相似,她們成為了朋友。
“直到幸依楠生產,辛秀霞都沒有見過孩子的父親,因為幸依楠沒有其他家人朋友在身邊,生產的時候她去照顧了一段時間,孩子出生沒多久,幸依楠委托她幫忙照看一段日子,說要去辦件事,誰料這一去對方再沒有回來,辛秀霞一直聯系不上她,只是帳戶裡突然多了一筆錢,她猜到幸依楠的意思,無奈隻好把你帶回老家撫養。
“她說要不是我們突然找上門,她根本不知道你不是幸依楠親生的。而小言,他們自然也不會要。”
許白深擰緊了眉毛,辛秀霞跟許父許母講的故事聽上去還挺有理有據,但那天她說的也很真,到底那一套說詞才是真正發生的事?
不對,許白深心下一明,或許兩種說法都是真的,只是被辛秀霞拆開又縫補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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