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童瞥了眼他骨節分明的大手,往後退了一步,沒有接過礦泉水。
白越:“不喝嗎?”
溫童:“不喝。”
白越:“你渴了。”
溫童:“渴也不喝你手上的水。”
他掀起眼皮,唇角扯出一絲不帶感情的弧度:“我怕你下藥。”
輕描淡寫的五個字,白越的臉色瞬變,瞳仁深處的漆黑暗沉翻滾湧動,扭曲交纏,最後化為一句壓抑的話:“沒有。”
溫童敷衍地哦了聲。
白越閉了閉眼,嗓音沙啞:“童童,真的沒有。”
溫童偏過頭,清澈的眼瞳直直地看著他:“白越,我不相信你。”
“另外,我也無所謂你說什麽。”
“有或者沒有都無所謂。”
清朗的嗓音仿佛化為一把把尖刀利刃,扎進白越身體裡,狠狠地翻攪,把荒涼的心谷翻攪的地裂山崩,血肉模糊。
白越寧願溫童對自己發脾氣、動手,都不想聽見無所謂這三個字。
無所謂比厭惡更可怕。
他看著溫童漠然的眼神,絞痛的心臟又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白越近乎本能地道歉:“對不起。”
溫童敷衍地發出一個音節,壓根兒沒把他的話放在心裡。
白越繼續說:“童童,你可以懲罰我。”
聽到這話,溫童嘴角一抽:“懲罰?怎麽懲罰?”
“艸回去麽?”
白越:“好。”
溫童:“……這特麽的是懲罰還是獎勵?”
白越微微一怔,遲疑地說:“性虐?”
溫童:“……”
如果他對白越做出那種事,不是在懲罰白越,而是在懲罰自己。
他深吸一口氣,冷靜地說:“白總,很多事情不是道歉受罰就能一筆勾銷的。”
“你做的那些事,摧毀了我的對你的信任和友誼,是無法彌補的。”
白越茫茫地看著他,信任和友誼,是心理精神方面的。
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對溫童說:“我們可以去找史密斯醫生。”
“或者去找其他的婚姻治療師。”
溫童:“???”
找心理醫生?還神特麽的婚姻治療師?
虧白越想的出來。
他面無表情:“找心理醫生會有用嗎?你找了那麽多次,難道就是他讓你對我做那些事的嗎?”
白越啞然。
溫童清醒地說:“我不在乎你的道歉,不在乎你以後會說真話還是假話。”
“白越,你的道歉,你的改變,根本不是因為意識到了錯誤,而是因為先前的種種謊言被我發現了。”
“如果我什麽都沒有發現,什麽都多想,像個笨蛋一樣被你騙得整天待在家裡,圍著你轉。”
“你還會道歉嗎?會選擇和我說真話嗎?”
白越蒼白的嘴唇動了動,如果謊言可以留住溫童……
那麽溫童會和他們初遇的時候一樣,給予他溫暖,給予他感情。
會把他從寒冬帶進春日。
白越眼底的黑沉仿佛翻湧蔓延至整個面龐,眉宇間的冷冽化為森冷晦暗,整張臉都透出些許癲狂的氣息。
如果謊言可以留住溫童,那該多好啊。
溫童看見他眼裡的偏執執拗,眉頭皺得更緊了:“你會選擇騙我。”
白越緩慢地扯了下唇角,似是在微笑,淺棕的眼裡卻堆滿了黑暗。
他應道:“是。”
“我喜歡你。”
“我想要得到你,不擇手段。”
第77章
幫傭早在白越和溫童開始對話的時候就離開了, 還貼心地為他們倆關上了門,此刻封閉空間內就只剩下他們兩人。
白越就這麽直勾勾看著溫童,不再遮掩情緒, 毫無保留完全敞開地展露自己的情緒和想法。
溫童也沉默地看著他,心裡罵罵咧咧, 你丫的現在倒開始誠實起來了。
廚房內彌漫著靜默的氣息。
良久,溫童打破沉默, 對白越說:“喜歡一個人不應該是不擇手段的。”
白越:“我知道。”
“但你不肯接受正常的追求方式。”
溫童:“???”
“怪我嗎?我不——”
他話還沒說完,又被白越說:“不怪你, 怪我。”
“應該再早點認識你。”
溫童看著他偏執執拗的模樣,抿唇道:“就算你早點認識我, 也不會有任何變化。”
“我還是不會喜歡你。”
“我不喜歡你這件事不是因為任何外力因素。”
“和時間地點等等無關, ”他頓了頓, 直視白越的眼睛,語氣平靜地說,“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白越的臉色白了一瞬。
他知道不論自己做再多的事,溫童都不會喜歡自己。
但知道和聽著溫童親口說出的感受是不同的。
前者是痛,後者是心底渺茫的希冀之火被毫不留情地澆滅了。
心谷仿佛飄揚著漫天灰燼,竄向四肢百骸, 依附在血管之內,起初沒什麽感覺, 等回過神來,血液無法已經流通, 五髒六腑又堵又疼,痛徹魂靈。
他嘴唇抖了抖,壓抑地說出個字:“我知道。”
你知道?溫童難以理解:“你知道為什麽還不肯放棄?”
白越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 啞著嗓子說:“不能,不可以。”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