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蘭斯看他的眼神越來越露骨,像是下一秒就要將他生吞了一般,鬱森在心裡歎了一口氣,袖子裡的銀十字架輕輕搭在大腿上。
這時候,蘭斯卻突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軟皮鞋跟在地上踏出聲響。
鬱森的心驟地提起來,定定地瞧著對面的司宣陽,眼神變得冷凝,不準他有任何的動作。
蘭斯的手指從椅背上慢慢劃過,鬱森就感覺仿佛有一條毒蛇爬行著在後背掠過,涼氣絲絲縷縷地纏繞上他裸露在外的後頸,心臟被冷氣入侵得微微收緊,隱隱作痛。
好在蘭斯似乎只是路過了他身後,並沒有多余的行動,慢悠悠地又從司楠椅背後走過。
鬱森松了一口氣,卻瞥見他經過了幾個人,最後停在了田靜的座位後面,而田靜的對面,坐著的恰好就是郭翔。
蘭斯彎下腰,撩起一縷田靜鬢角的碎發,給她溫柔地別到耳後,嘴角一直帶笑,但田靜卻已經被他的靠近嚇得渾身都在顫抖,臉色慘白得比吸血鬼更甚。
鬱森覺得她有些可憐,他覺得蘭斯肯定也是聞出些什麽東西了。
他想朝郭翔使眼色,可郭翔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蘭斯,根本不會往他這邊看上一眼。
蘭斯把手臂搭在田靜的肩膀上,緩緩開口:“怎麽抖得這麽厲害?”
田靜抖著嘴唇,嚇得說不出話來,埋著頭瑟縮著身體,不停地搖頭,嘴裡發出斷斷續續嗚咽的聲音。
蘭斯的指尖在她肩膀上點來點去,像彈著鋼琴,悠閑自若的樣子更顯得田靜就像一條粘板上的魚,無力地掙扎,卻又無法逃脫。
她身旁的姐姐似乎是受不了這樣精神上的折磨,捂著臉小聲地啜泣起來。
一時間,昏暗的屋子裡,嗚咽聲和啜泣聲將氣氛襯得更壓抑了幾分。
鬱森看見郭翔的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整個人像個蓄勢待發的獅子,額頭上青筋暴起。
他心頭一跳,這模樣是人在被壓力擠壓後,極度緊張和興奮下的臨界狀態,他明白,這時候不管是誰勸他、給他遞眼神使眼色,都不會起任何作用了。
果然,在蘭斯再次把手掌撫上田靜頭髮時,郭翔便像是腦子裡最後的那根弦終於崩斷了一般,拎著桶子一躍而起,將悄悄打開的桶口往蘭斯的方向潑去。
時間緊急,情況緊迫,他根本分不了敵我,這一潑,被屍油淋得最嚴重的,不是蘭斯,而是他正對著的田靜。
田靜淒厲的尖叫聲猛然響起,屍油詭異作嘔的腐味在餐廳中迸裂開。
鬱森的瞳孔驟然緊縮,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蘭斯身上,屍油潑過去的瞬間,他分明看到蘭斯拉了身邊人一把,田恬被他拉得一個趔趄撞在田靜的身上,她們兩姐妹擋掉了絕大部分的屍油。
椅子猛烈拖動的聲音讓餐廳頓時變得混亂,鬱森猛然站起來,衝郭翔喊了一聲:“別衝動!”
但郭翔想這一刻想得腦子都木了,聽不進去任何的話語,按著他自己設想了成百上千次的畫面,一把抓住餐桌上的燭台,用力朝對面扔了過去,臉上的表情扭曲到猙獰。
火焰霎時變得劇烈。
女孩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將鬱森震得後退了幾步,被司宣陽攔腰扶住。
他將十字架挪到司宣陽手心裡,在他耳邊低聲急切道:“待會兒蘭斯要是對我們動手,我們才動,不然別妄動,我看出來了,今晚似乎還不是他最虛弱的時候。”
司宣陽目光沉沉地看了眼鬱森嘴唇上殘留的鮮血,捏緊了手裡的十字架,冷聲道:“好。”
餐廳裡的其他人在田恬田靜兩個拚命掙扎慘叫的火人面前,神情逐漸趨於崩潰的狀態,屍油的燃燒味和人肉被燒焦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吸進鼻子裡,乾嘔的聲音頓時此起彼伏。
而慢慢冒出的濃煙又嗆得人直流淚。
有人將桌上的水杯朝兩個女孩潑,有人掀了桌布往她們身上拍打,可火勢劇烈,這些無疑是杯水車薪。
鬱森捂著口鼻,死死揪著司宣陽的衣服,眼睛被濃煙熏得生疼,他盯著蘭斯之前所在的位置,他那時候分明看到蘭斯由於虛弱而躲避不及,身上是濺到了一些屍油的。
可現在起火的除了沾染上屍油的桌布椅子,有人形的就只有田恬田靜兩個。
他心裡警鈴大作:蘭斯去哪裡了?
郭翔他們顯然也注意到了這個情況,已經無暇去救助田恬田靜了,郭翔大吼一聲:“都把銀十字架和聖經拿出來防著!”
面積不大的餐廳裡,濃煙密布,兩個女孩的慘叫聲越來越弱,火光漸漸熄滅,能見度就更低了。
鬱森心裡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想往司宣陽的身上靠,卻忽然間怔住。
司宣陽的體溫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低了?
像是死人,不可能啊。
除非......一直站在他身側的,已經換了一個人。
鬱森的臉色霎時間變得慘白。
一隻J日召沒有溫度的手臂環上了他的腰,耳邊湊過來一個如蛇般陰冷的氣息,聲音低喃得像情人之間的曖昧情話,說出的話卻讓鬱森感覺半邊身體的血液都凝固了。
“你手上的銀十字架呢?去哪兒了?給你的情郎了?”
鬱森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四周除了他倆,已經聽不到別的聲音了,這狀況肯定不正常。
他咬牙,剛想不管不顧地跟他拚了算了,卻突然被捏住脖子,陰冷的氣息迎面湊過來,下唇不輕不重地被吮吸了一下,溫柔又色氣,酥麻的感覺讓他情不自禁地一陣輕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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