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極輕,絲毫都沒有扯到傷口讓他感覺到痛。
在鬱森的印象裡,那刀肯定是沒有割到動脈的,血流得看起來嚇人,但止血包扎好之後,應該不是什麽大問題。
只不過包扎傷口的人顯然早就被嚇壞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屏著呼吸,一絲不苟地處理了許久。
幸好這個房裡什麽都有,醫藥包更是不缺,完全可以進行簡單的傷口處理。
脖子被紗布裹好之後,冰涼的身體便開始逐漸發燙,灼燒著鬱森僅剩的意志。
他耳邊還響著司宣陽一聲聲的呼喚,在叫著他的名字,腦海裡細若遊絲的意志繃緊成了一條線,岌岌可危。
司宣陽褪下了他的衣服,用毛巾擦乾淨他身上的血跡之後,又用紗布蘸了酒精,一遍遍地擦著他的身體降溫。
在檢查完鬱森身體的各處、甚至是腳趾都沒有一點傷口之後,大魔頭才攥緊床頭被染成暗紅的紗布,在鬱森額頭上落下一吻。
“睡吧,不會再有事了。”
鬱森腦海裡那根為他繃緊的線終於在話音落地時斷裂,暈眩著沉入黑暗。呼吸很淺很弱,身體被攏在褶皺層疊松軟的被子裡,乍一眼看過去無聲無息的,像個蒼白美麗的人偶。
......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再次掙扎著有意識時,他正在被人抱著喂水,脖子被小心地托著,有一些苦澀的小藥片順著溫水流進喉嚨裡,很快就化成了更苦的藥水。
他蹙了蹙眉,身體綿軟地動了一下,卻在這個懷抱裡落得更深,被溫柔卻不容他抗拒地禁錮住,不讓他再亂動。
後來似乎又被放進了被窩裡,再睡了一會兒後,體力稍稍能支撐他睜眼醒來。
但尚在半夜裡,周遭有些昏暗,屋外的暖黃路燈透進來,增添了一些光亮,鬱森適應了片刻後,眼睛才漸漸地能看清東西。
他想側過身去,腦袋卻突然被一隻手輕柔地按住:“別動。”
司宣陽一手扶著他的後脖頸,一手攬著他的腰,將他慢慢地轉過來,眼神清明,嘴角緩緩上揚:“醒了?要不要吃點咖喱?我讓司楠盛上來的。”
鬱森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色,司宣陽說:“現在還在半夜,你睡了好幾個小時,一天都沒吃東西了。”
“噫......”鬱森發出一個音節,嗓音有些啞,臉在司宣陽手心裡蹭了蹭。
“我不想睡,我擔心你。”
即使掩飾得很好,他還是看出了司宣陽眼中驚魂未定的情緒。
鬱森無聲地歎了口氣,手指緩緩從被窩裡移上來,指了指脖子,眼神裡透著詢問的意思。
司宣陽側著身盯著他脖子上厚實的紗布,片刻後微微垂眸,道:“我把袁飛捆在後院裡了。”
沒有起伏的平靜語調,鬱森卻莫名聽出一抹殺伐狠戾的味道來。
他用手指在對方的胸口寫字:他會被凍死的。
“凍死?他當然不會,”司宣陽斂目冷笑了一聲,輕攏住鬱森的手指,“他那麽惜命,惜命到都敢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了,怎麽會讓自己凍死。”
那是因為他是個腦子不靈光的傻/逼啊,不值得的......
鬱森又歎氣,繼續望著他。
惡魔和他對視半晌,才又輕聲開口,聲音涼得如同今晚的夜色。
“......一晚的折磨根本不夠,我要親手殺了他。”
作者有話說:
鬱森:心累~~~ 誒唔瑞巴蒂能不能都冷靜點~~~不要打了,你們不要再打了~~~
第94章 萬聖節(十)
“......一晚的折磨根本不夠,我要親手殺了他。”
夭壽啊!我男朋友瘋了!
鬱森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瞬間覺得腦袋更暈了。
他撐著司宣陽的手唔聲示意要坐起來,覺得自己現在必須得吃一點東西補充補充體力,不然心力交瘁著,這夜根本就沒法度過去了。
現代化一點的世界裡,方便的地方就在於什麽都有。
咖喱被裝在保溫飯桶裡,上層還有一點泡在溫水裡的面條,沒有坨,也沒有涼,吃起來味道不錯,很容易下咽,腸胃逐漸溫暖了些。
他的脖子被紗布纏著,本沒那麽嚴重,但司宣陽小心得很,不讓他動脖子低頭,抱著桶一口口地喂他。
鬱森的腦袋還有些發熱,時不時地咳嗽一下都能讓司宣陽身體緊繃,萬分在意地盯著他脖子上的白紗布。
估計心裡對袁飛的殺意又更多了幾分。
媽的!
鬱森氣結,沒法阻止司宣陽心中的戾氣,偏偏這個時候也不能說話,他連讓人別衝動的解釋都表達不出來,腦子裡的昏沉更是把思維攪成了一團漿糊,抓著司宣陽的手心,也不知道該寫點什麽。
“你先管管你自己吧,”司宣陽將手抽出來,心裡知道他在焦躁些什麽,“管他的死活幹什麽?”
“嚶......”
鬱森有氣無力地翻白眼,他哪裡是管袁飛的死活?袁飛是死是活他根本懶得在意好嗎?
他在意的是不想讓司宣陽動手殺人!
即便對方是個惡人,是個行凶未遂的歹徒。
即便是在這種原始的殺戮世界裡,但一旦拿起了那把刀,殺掉第一個和他們一樣活生生的人,很難說會不會對自身的精神狀態造成什麽影響。
盡管他知道他的男朋友似乎在這方面的承受能力比一般人要強得多,斬殺海妖的時候,握刀的手甚至都沒有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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